首页 > 宸宫・湘夫人（中国好小说） > 第8章
“长夜寥寂，我常常想起宸娘娘，想起并肩作战的袍泽兄弟们……我对不起他们，活在这世上也只是个行尸走肉罢了。”
“但我还得忍耐，仅仅向他复仇是远远不敷的，我要向林家、向那些殛毙我破虏军将士的禽兽们讨还公道！”
她的嗓音几近哽咽，嗓子却沙哑着，好似藏着一团火，“宸娘娘平时着装素净，但着起戎装来倒是极尽耀目，身先士卒以壮派头。先帝曾以绝艳牡丹来笑赞，她在军中就画了一卷洛阳牡丹图――这是我独一留下的，关于她的遗物。”
连城听到这里，剑眉已是皱得死紧：“我听你说到监狱那一段，便听出有蹊跷，这都是刑狱熟行的惯用伎俩，先把你吓得六神无主，再逼你签书画押，最后你还得感激他救你一命！顾逊当时才二十出头，就有如此厚黑的心计，真是可骇！”
暗夜里，她咬牙泣血的低喃回荡在连城耳边，久久不散，连城沉声道：“因而你找准目标，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剩下几名正犯包含顾逊在内，你便诱使他们在暴风雨前夕上岛玩乐，然后一一将他们杀除。”连城深深地凝睇着她，一触及那双幽冷的眼，就从灵魂深处感遭到狠恶的疼痛，“你杀这些人，最底子的启事是二十六年前破虏军的惨案……这件案子是林太后主使的，以是你恨透了她林家满门，再加上林南荒淫无度，竟然对顾玉有非分之想，因而你痛下杀手取了别性命――至于钱大人，他应当是当年受命殛毙破虏军的那一批军官之首，因而你也恨他入骨，非要置他于死地；而周大人，则是用读书人的身份替朝廷洗白，朝破虏军身上泼了污水。这是你最后、也是最首要的复仇，是吗？”
连城固然已经从洛宁书那边听过这段血腥秘史，现在听她亲口叙说，仍感受不寒而栗：“临阵无端诛杀将士，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冷雨飘落在她的鬓发间，她持续说出本身软弱而不堪的回想：“当时的我，心中的软弱和无私终究赛过了统统，因而我照他说的做了，写了悔过书，又向朝廷详细交代了娘娘一些密笺、文书以及信物的去处。他又花了好些银两去高低办理。终究，先帝开了金口，说我只是无知女流，并无大恶，由家人带回严加管束。”
“接来的十多日里，鞑靼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到第二十七天的时候，军中俄然来了一名钦差替朝廷犒军，满营里都是丰厚的酒食，大师都喜气洋洋地大吃大喝。”
她的嗓音堕入了回想的惊骇和气愤当中：“没多久，在场的几十其中层军官都头昏脑胀，摇摇欲坠，随即，开端口吐鲜血！”
“当时我完整崩溃了，整小我瘫软在地，顾逊替我端茶倒水热切殷勤，并给我出了个主张：向朝廷写悔过书服软认错，争夺宽恕，他再替我去陈情，说我幼年无知乃是被人操纵，并非正犯。”
“我死也不肯叛变娘娘、出售众兄弟，但我父母年已老迈，经不住折磨。顾逊又开导我：实在写不写悔过书，那些军中兄弟都要死，天子和新后林媛不会再让宸娘娘的亲信活活着上。与其为死者陪葬，不如为父母忍辱服从一回。”
“她死得太冤、太孤单了……一小我孤零零地躺在阿谁冰冷浑浊的宫里，死在她所爱之人的手上，彼苍对她、对我们都太不公允了！”
“而我，胆小无私的我，乃至不敢公开为她祭拜，只是照着她当年遗留的丹青遗址，在灯笼上复绘了这些五色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