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姜自远处收回目光,夏季沁凉,但见墙头白雪层叠中暴露的几片青瓦,孤寥寂落,望之生寒。
秋姜缓缓转过甚去,透过姜黄色半透明的伞沿在昏黄细雨中和顺地望着她:“母亲诸事繁忙,许是健忘了。”
“巧舌令色。”谢令仪说不过,冷哼一声。
秋姜持续说道:“母亲必然叮咛过下人了,不过是下人懒怠,给忘了。正如阿姊所说,母亲要办理府中那么多事情,难以面面俱到,她的心倒是体贴着三娘,到处为三娘着想的。三娘固然没有上过书院,对文章词经倒也略知一二,全赖阿姊的照拂了。平常只要一不足暇,阿姊便会来清疏院教习三娘。不信,你问阿姊?”
王氏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见了谢崔氏,忙下来见礼。谢崔氏嘲笑一声:“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出来的时候,乌云沉沉像是压在头顶,锦书从不远处的偏房跑来,原是向人借伞去了。秋姜由她扶着下了地,便听到身后谢令仪笑道:“这才几日不见,阿姊这嘴上工夫就这么短长了,做阿妹的,真是刮目相看呢。只是不知这胸中的文墨,是否也见长了?听闻三阿姊还没去过书院呢。”
“你有甚么不敢?我看这谢府很快便要姓王了。”
王氏叹了口气:“这是甚么话?你是我的女儿,做母亲的哪有不挂怀后代的。天寒了,记很多添置些衣服。瞧这手,冰冰冷凉的,叫民气疼。是不是丫环婆子们服侍不好?”她转头凉凉地望了锦书一眼,吓得锦书“噗通”一声跪下。
谢令仪吓得身子一缩,唯唯诺诺着不敢开口,后背的棉衣顿时被盗汗渗入了。
秋姜却笑道:“凡是士族大儒,都讲究一个‘直抒胸臆、旷达为志’,三娘直言不讳,是脾气所然,何故为‘巧舌’?还是六妹感觉,历代大儒倡导的都是错误?”
王氏俯身道:“妾身不敢。”
谢妩姜却淡然一笑,上前扶住了谢崔氏的手:“祖母,母亲要打理府中高低事件,不免会有疏漏。六妹口不择言,是偶然之失,归去后我必然训导她。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妩姜和众位阿妹都会担忧的。”
酬酢了半晌,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谢妩姜发起一同去夫人院里用膳,秋姜痛快地应了下来。谢妩姜反而有些不测了。以往,这个三妹最惊骇的就是本身母亲。固然不见得晓得母亲背后里的那些手腕,但是母亲在她面前向来是严肃崇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