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沛涵眯着凤眼看了他半晌,又亲身倒了一杯净水,道:“为了等你,我将奉养的宫人都遣了出去。没有好酒好茶,唯有寡淡冷水,你临时姑息吧。”
“看出来了,不然本日你大费周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臣暄沉吟斯须,主动道:“我甘心做个捐躯,给你肃除佞臣的机遇如何?”
如此甚好,明君都该是以“仁”治天下的。
两人这一副相互嘲弄的模样落在聂沛涵眼中,无疑是打情骂俏。聂沛涵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面前的醇酒一饮而尽。丁益飞将三人的动静皆看在眼中,如有所思地笑了笑,也没有多言。
臣暄寻了保卫交代的时候,直接从窗户跳了出来。但见殿内四下无人,唯有聂沛涵本尊坐在案前,挑灯看着奏折。
臣暄顷刻笑得含混:“哦?我故伎重施甚么?”
到达应元宫当晚,聂沛涵设席为臣暄、鸾夙洗尘。席上未见皇后庄萧然,倒是丁益飞前来作陪。
臣暄不肯逞强,遂笑着回道:“夙夙闹着不肯睡,我总得先哄了本身的女人。”
“现在才过正月,南熙还是北风时节,倒霉于海上行船。你们待开春再走吧!”聂沛涵在席上笑道:“孤也好差人筹办船只。”
这便是讽刺她畴前牙尖嘴利、刻薄刻薄了。鸾夙又岂会不知?便在案下狠狠掐了掐臣暄的手,又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丁益飞说得铿锵有力,话语竟在殿内起了反响。聂沛涵再次沉默起来,面无神采,不置可否。然他这副神采看在丁益飞眼中,倒是大喜。只因丁益飞晓得,聂沛涵如此面无神采的沉默,多数是在谨慎考虑。
应元宫的保卫比臣暄设想中要强,他破钞了很多精力与时候,才摸到了处所。但出乎料想,聂沛涵的寝宫里仍旧燃着烛火,好似是在决计等人。
鸾夙闻言一愣,继而反问:“莫非不是吗?”
臣暄这一番话回绝得明显白白,涓滴没有给丁益飞留下余地,丁益飞面上仍旧噙笑,内里却已有些不悦。
丁益飞教诲聂沛涵兵法十数年,自问对他的心机再清楚不过,他晓得聂沛涵看似已经放下鸾夙,实在心中仍旧不舍。
臣暄好似听到甚么好笑之事,看着鸾夙笑道:“夙夙也晓得说话要给人留余地吗?”
聂沛涵终是微微噙笑,不再与臣暄绕弯子:“说吧!你深夜来此,找我何事?”
言罢臣暄将空杯子放回案上,点头轻叹:“还真是豪侈。”
“冷水甚好。”臣暄也不客气,在应元宫里折腾了半宿,实在有些渴了。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又啧了一声,才笑道:“畴前听夙夙说,你只喝净水与酒,她却没说,你喝的净水是上好的花间晨露。”
若说北宣的序央宫恢弘大气、寂静古朴,南熙的应元宫则是精美细致、豪侈富丽。南北两座皇宫,无形中也明示了两国百姓的脾气与爱好。
“你还真不客气啊!”臣暄轻叹一声,从案前起家:“我归去了。”言罢不待聂沛涵答话,已行至窗前,身形一闪消逝在夜色当中……
“卷土重来”四字一出,聂沛涵眸中立时透露两分阴鸷。丁益飞将这窜改看在眼中,又道:“臣暄此人狡计多端,老臣始终不信赖他能寒舍北宣江山……这何尝不是他的战略,今后想要坐享渔翁之利。”
臣暄宠溺地看着鸾夙,轻声笑道:“早晨喝了些酒,早点歇下吧!”
听闻此言,聂沛涵终是有所摆荡,眸光中闪现出冷冽之光,看了丁益飞半晌,终是点头道:“教员说得不错。”
鸾夙红着脸一顿脚,不吱声了。她总不能奉告臣暄,她是想起了两人初初相逢那日,在慕王府里做下的羞人之事。她怕臣暄用心刺激聂沛涵,会在应元宫里故伎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