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不敢怠慢,忙唤侍从将满额鲜血的刘姓公子拖了出去。
芙蓉园仆人方艺铎赶紧起家相迎:“原就是玩闹罢了,周公子赏光前来,已是我芙蓉园之大幸。”这话说得极其巴结,也直接彰显了国舅周会波在朝中的职位。园内诸位公卿后辈见周建岭已到,亦纷繁起家相迎,客气不竭。
心直口快?只怕是有备而来吧。鸾夙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只点头叹道:“鸾夙出身风尘,亦非我之所愿,故意以茶相敬,反招一场曲解。哎……”最后这一个“哎”字,叹得极其哀婉动听,委曲之意溢于言表。
臣暄见状,再笑道:“无妨,周公子倒是来评评理,也不知此人是谁带出去的,竟如此混事。”言罢又朝芙蓉园仆人方艺铎招手道:“艺铎兄,此人如此下作,莫非是你的客人?”
说时迟,当时快,诸人忽听刘姓公子“唉哟”一声,已是满面鲜血俯身低呼起来,与此同时,一个酒杯回声落地,清脆碎裂。诸人赶紧再看臣暄,但见他此时手中已空,正悠悠起家嘲笑道:“我看你是吃了大志豹子胆,竟敢公开在此喧闹肇事,挑衅本世子与周公子的友情。”他眼风在园内轻扫,再道:“本日刑部侍郎亦在坐上,不知按我朝法规而言,当是判个甚么罪?”
园外镇国王府的马车早已侍立很久,见臣暄与鸾夙相携出来,赶紧接过二人上了车辇。待行了一段路程,鸾夙才对臣暄掩面笑问:“本日我这一番表示如何?”
“先攒着,容我想想。”臣暄抬起垂帘看向车辇以外:“若不出不测,此事明日便会传入原歧耳中。待我去宫中会了他,再予你一并行赏。”
臣暄对劲地点点头:“如此,烦请刑部周侍郎辛苦一趟,将他带下去措置了吧。”
俗人多相问,君子意不说。”
周建岭狠狠咬牙:“世子说得不错。”
刘姓公子冷冷一笑:“方才鸾夙女人当众说鄙人找茬,莫非不是口齿聪明吗?还是园中诸位都听错了?”
周建岭亦毫不客气盯在鸾夙面上,目中尽是猥亵神采,点头拥戴:“公然伶牙俐齿,本公子欢乐得很。”
这一番“茶事九编”寥寥数语,却说得非常周到、头头是道。诸人听得云里雾里,亦感慨于鸾夙才情敏捷。刘姓公子见鸾夙反应极快,已说出三五真意,便又看了周建岭一眼,持续咄咄相逼:“这‘茶事九编’闻所未闻,当真新奇。鄙人愿闻其详。”
这一首小诗固然未见文采,倒是极其讽刺。特别那句“俗人多相问,君子意不说”,更是将锋芒直指那再三挑衅挑事之人,其言锋利,其意了然。园内有些与臣暄交好的后辈已在心中悄悄喝采。
“我朝法规从未说过打狗有罪,本世子又何罪之有?”只听臣暄冷冷回道:“镇国王府打狗,从不看仆人。”他朝刑部侍郎摆了摆手:“周侍郎,有劳了。”
不过说话间,但见一油头粉面的少年已大步入内,抱拳对园内诸位后辈笑道:“抱愧抱愧,我来晚了呵。”
鸾夙不太短短四句,已是将世人的嘴都堵得严严实实。“高朋皆沉默”,如果这园内谁再多问一句,那便自认身份轻贱寒微;“君子意不说”,更指君子应知其意,现在即便有人对那“茶事九编”不懂,也须得不懂装懂了,不然便不是会心君子。
臣暄看着刑部将人带了出去,只觉本日戏已唱罢,才缓缓从案前起家,对方艺铎与园内诸人道:“本日教诸位看笑话了,个别牲口坏了芙蓉园的好情致。小王还是先行告别,下次若再小聚,艺铎兄可要察清来人。”言罢他已向诸人抱拳,又特地向周建岭告了辞,才携着鸾夙径直出了芙蓉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