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成心在原歧面前做戏,亦对聂沛涵拱手笑道:“以往兵戈相见,慕王皆以一罗刹面具覆于面上,本日甫见真容,竟是如此玉面郎君,实是令鄙人讶异万分,难怪难怪……”
说话间,这君臣二人已入了序央宫的偏殿“呈君殿”,此处亦是北熙诸臣等待觐见原歧之处。以往原歧御驾亲临,常常皆是寺人掐着嗓子呼喊一声,众臣才从座上起家相迎。但是今次原歧行至殿前,却远远瞥见一众南熙使者皆矗立而立,并未落座,当中一名锦衣玉袍的男人身姿风峻、更显出众,正抬首瞧着殿内匾额。
原歧见状法度微顿,不由赞叹南熙朝臣恭谨持礼。他侧首正欲扣问臣暄之意,却刚好听他在耳畔低道:“圣上,依微臣鄙见,这些使者皆是军旅出身。”
如此一想,原歧更觉这位南熙七皇子不成小觑。他见聂沛涵与臣暄的来往言语更加绵里藏针,便故意补救,遂转了话题道:“七皇子预备何时去赏美人?只是莫要迟误了闲事。朕的寿宴便在三日以后,届时还望七皇子与诸位使者赏光前来,与我北熙朝内重臣相会,把酒言欢、畅谈国事。”
聂沛涵再次举杯点头:“恭敬不如从命。”言罢却又垂首沉吟,半晌后再对原歧道:“小王心有一想,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沛涵闻言面色一动,立时揽袖举起酒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小王眼中,女色只要美与不美,倒是不分凹凸贵贱。小王先谢过圣上成全。”言罢已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圣上宽解,微臣自有分寸。”
聂沛涵这才又幽幽笑道:“小王欲在圣上寿宴当日去看美人。午间先赏黎都城内旖旎曼妙,晚间再观序央宫中恢宏歌舞。一私宴,一国宴,二者皆是北熙之最,倘能一日以内接连赏遍,想来其中风情定教小王影象深切,毕生不忘。”
聂沛涵嘴角噙笑:“世子久违。”
原歧闻言蹙眉反问:“此话怎讲?”
臣暄天然是大喜过望,赶紧昂首向原歧表道:“微臣谢圣上体恤!”
臣暄抚着额头蹙眉长叹:“说来轻易,做来却难。微臣有些头痛,还是先行告别吧。”
原歧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七皇子但说无妨。”
原歧重视到聂沛涵并未称呼南熙统盛帝为“我父皇”,而是恭称“吾皇”,语态当中甚是松散,便不由得再对聂沛涵防备三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回笑:“今次七皇子前来黎都,可要多住几日,也让朕一尽地主之谊。”他又指了指右首的臣暄:“七皇子有所不知,镇国王世子不但文武双全,吃喝玩乐更是在行。刚巧你二人又年纪相仿,朕便命他作陪,引世子逛遍黎都城吧!”
聂沛涵嘴角噙笑,再看向与他对坐的臣暄:“世子觉得如何?”
原歧闻言沉思半晌,才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聂沛涵竟是个练家子……那你这几日更需多加留意,切莫让他钻了空子。”
原歧叹了口气:“那聂沛涵容颜绝世,想来平常女子难入其眼中……不过是让她吟歌跳舞罢了,你且宽解。”
蟒袍玉带衬着墨黑服色,深得令人欲一探究竟,却又恰好探不到底。
聂沛涵闻谈笑容稳定:“小王乃是铮铮男儿,却生得一副阴柔面孔。平生多为此事所累,常常思来亦忧?万分。倒是让世子见笑了。”
原歧见臣暄实在痛苦不舍,亦故意借此皋牢,便佯作无法,深深叹道:“也罢!你对这青楼女子念念不忘,朕亦是对她非常猎奇。方才聂沛涵在宴上曾言,欲在朕寿宴当日一睹芳容,摆布朕便一道去吧,权当微服出巡,体察民情。倘若那聂沛涵言谈之间透暴露觊觎之意,朕必然设法禁止,保管你心尖尖儿上的人不会再被人掳跑了。这你可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