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夙不由大为羞赧,暗道朗星行事鲁莽,思虑不周。可此地是闵州大营,外头皆是将士男儿,她虽觉不当,却也不敢随便出了这营帐,一来怕被人妄说窥测军中奥妙,二来到底是男女有别。思及此处,鸾夙便随遇而安,坐定在毡毯之上安息起来。如此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那作呕之意才感觉略微舒坦了些。
唯有两种能够:一是他当真疼惜臣暄,欲拉拢这段姻缘;二是他接获聂沛涵手札以后瞧出端倪,对本身另有所图——龙脉。
半夏面上冷冰冰的,连那笑意都带着几分矜持与冷傲,鸾夙这才发觉她们两人是有几分类似的,不知是眉眼还是气质,总之熟谙得紧。她内心突得一跳,尚且未及细想这此中深意,半夏又是对她嫣然一笑:“奴婢已奉侍世子殿下四年不足了。”
镇国王这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只是闲话家常,但是听在鸾夙耳中,倒是大为不测。这竟是要代臣暄求娶本身了!
鸾夙脚下微有踟躇,面熟难色,臣暄见状再笑,语中添了几分诱哄之意:“仅是平常待客之礼,又不是教你去见公婆,何至于如此难堪?”
毕竟还是避不过这档子事呵。既来了闵州地界,又如何能不去见镇国王臣往?鸾夙在心中轻叹一声,转首瞧见朗星带着扣问的目光,遂微微点头,道:“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拜见王爷的。我们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鸾夙一咬牙,干脆沉下心机来。她抬眸缓慢地打量了镇国王臣往一眼,出乎她所料,这竟是位四十余的中年男人,面上是带着些沧桑的,然并不如本身所设想中那般衰老。不但不显老,且精力勃发,棱角清楚,想来年青时候风采应在臣暄之上。
因是镇国王急召,朗星等人几近是一起快马飞奔。鸾夙坐在车上只觉颠簸不堪,待到了闵州大营,已是神采惨白,模糊有作呕之意。
听闻此言,半夏公然神采微变,转眼却又笑道:“鸾夙女人不愧是北熙花魁,才貌双全,奴婢如果男人,也当拜倒在女人裙下。”
女子并未自报家门,也没有拜别之意,只立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她。若换在平常,鸾夙必然风雅以回,可不知为何,现在面对这女子的锋利目光,她竟会生出些局促与心虚。
“我倒感觉女人还是端方一些,过分聪明只怕反被聪明误。”鸾夙淡淡回笑:“如半夏女人这般恰如其分,再好不过。”
鸾夙不由打量帐内陈列,整齐、阳刚、一片素白。壁上还挂着一柄寒光长剑与一袭银光铠甲,应是臣暄上阵杀敌之用。这帐内……公然未见一丝阴柔之气,亦无女子衣衫物品。
半夏扯了扯嘴角,这一次连笑容都懒怠赐与:“鸾夙女人是聪明人,难怪世子殿下喜好。”
鸾夙忽觉脸上一热,正欲阻断思路,却见帐帘处有轻微响动。鸾夙觉得是臣暄返来,赶紧从毡毯上起家,谁想来者却非臣暄,而是一名非常仙颜的年青女子,手中端着一个托盘,其上搁着几件叠放整齐的男人衣物。
臣暄说出这句话时,帐内的半夏顷刻惨白了神采。然他却好似并未瞧见,边说边随便揽过鸾夙纤腰,与之并肩出了营帐。
这已是赤裸裸的请愿了。鸾夙仍旧沉稳笑着,偶然与她绕弯子:“半夏女人想说甚么?”
臣暄不说,鸾夙亦是不问不究,两人一起谈笑到了镇国王帐外,尚未入内,便已闻得健旺宏亮的笑声:“畴前他只知花天酒地,本王还道这孽子不像他老子,现在可算有人制着他了……一物降一物,我瞧他这一年里活像个苦行僧,嗯,倒是与老子有几分类似了。”
此生惟愿阔别纷繁世事,不求繁华,唯求澹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