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暄悄悄叹了口气:“去见见他吧。”
她只怕此生再也寻不到能如臣暄这般懂她、护她、宠她、尊敬她的男人了。
“此事已然拖不得了,暄儿需求一个太子妃来稳定朝纲,朕也盼着他早日开枝散叶。凌蜜斯如若不肯,你与暄儿这段好姻缘,只能就此作罢……”
“朕自有朕的计算,现在大宣新朝初立,这太子妃的位置给了谁家都难以服众,朕也不肯逆了暄儿的志愿……”
臣暄是独子,现在又是新朝太子,多少重臣盼望着能与之攀亲做了国丈。而中天帝臣往所忧心忡忡的,恰是臣暄的婚事。
臣暄走后的第二日,鸾夙起得有些晚。明显前夕喝的酒并未几,却不知为何彻夜昏昏沉沉,心跳得短长。待起床洗漱一番,更觉大吃一惊,她向来自夸的清澈双眸竟然隐带血丝,更兼红肿。
“朕能有本日,绝非忘恩负义之辈。如若凌蜜斯肯规复身份,朕再追封了凌相,倒也不失为一个挑选……”
“我没事。”想来因着郇明的伤,臣暄还不晓得她今晨曾入序央宫。鸾夙也未几言,强忍着晕眩之意将案上的冷茶一饮而尽,回身披了狐裘道:“走吧。”
鸾夙垂下双眸:“明显是好端端的一份交谊,深重浓烈、毫无肮脏,可现在沾上这政事,倒教我忍不住想笑。”
“凌相生前德高望重,蜜斯若以遗孤身份入主东宫,不但全了新朝宽仁之名,也能堵上悠悠之口……”
坠娘有些吃惊,她是看着鸾夙长大的,虽晓得她嘴巴毒、心机密,却不想这孩子竟已灵敏至此了。
鸾夙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圣上此计,一箭六雕。”
“现在朝内都盯着暄儿,说甚么‘储君阁房虚空’,纷繁奏请立太子妃……”
鸾夙的心再一次感到抽痛,有些话便不由自主地出了口:“容我再想想。”
臣暄在她面前从不是个强势的人,却用他奇特的体例,强势地占有了她内心某处,润物细无声般地弥补着别的一个男人所留给她的累累伤痕与不平安感。
她自问做不到。
可不知为何,她的眼底总会浮起一袭墨黑服色的身影,一枚冰冷阴暗的彻骨钉,一处精密深沉的伤疤,另有一个绝望萧瑟的背影……
“夙夙!”臣暄紧紧撑着她,目露几分忧愁。
从序央宫回了“觅沧海”,鸾夙一向在想中天帝对她说的话:
他赠她《春江花月图》、包涵她的小性子……他为她赋诗、赠她玉佩、还践诺带她去序央宫……
鸾夙立时脚下不稳。她原就没用午餐,现在只觉拿捏着的苦衷抵挡不住这个动静,直想晕了畴昔。
坠娘将这统统看在眼里,只能在心底微微感喟。她悄悄地关门退了出去。
“这么快!”此距中天帝即位不过三月罢了,臣暄竟已擒获了出逃的“前朝国舅”周会波!这又怎能不令她欣喜!
鸾夙猜想是昨日为拂疏的事哭得有些凶了,坠娘也赶紧使了几条热绢帕敷在她双目之上,如此敷了半晌,才垂垂消肿。
坠娘立时蹙了眉:“你自小的性子就这般别扭,现在怎得还改不了?你与殿下结婚,一来可解圣上之忧、规复凌府威名,二来可全殿下密意、相互平生相守……如许好的事,我不明白,你到底踌躇甚么?”说到最后,话中已隐有斥责之意。
岂知容色刚好一些,序央宫又来人传唤。
但是,鸾夙面上的忧色只一划而过,便已发觉有些不对劲。如若擒到了周会波,臣暄又岂会毫无忧色?鸾夙不明以是,遂谨慎地看向臣暄,无语相询。
他是个好恋人,亦是她的良师良朋。他能带给她统统,她还踌躇甚么?鸾夙阖上双眸抚心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