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这么有学问,为甚么不去仕进呢?”沐小木发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心口砰砰跳了起来。
苗条有力的手指蓦地间伸出,勾起沐小木的下颌。沐小木惊了一惊,昂起酸痛的脖颈。
手指底下那只白团子,展开圆溜溜的墨蓝宝石普通的眸子,威胁性的眯了眯眼睛。
沐小木昂首看看被灯火映的通红的夜空,道:“你看,你明显不在我身边,却仍然帮了我这么多。”
“让大人绝望是下官渎职,还请大人提点。”沐小木勉强道。
少年青轻笑了一声,嗓音是说不出的惑人,沐小木俄然有点脸红。
沐小木克日吃惊次数过量,此时已经淡定很多。她一把扯下那只不循分的手臂,转头道:“施大人,这么晚了又出来寻死么?”
少年英挺高大的身躯笼着她,两人并肩立在山颠处,他伸手拂过她狼籍的发丝,笑道:“如有一日入朝为官,当谨慎一个叫湛然的男人。”
沐小木还来不及愤然,白团子已经在首辅大人和顺的爱抚下俯下身去,喉咙里收回餮足的哭泣。
……
“仕进有甚么好?仍旧甚么都窜改不了,善始也不见得善终,何况,那是一个没有自在的处所。”他的声音垂垂远去,被风一吹,就散了。
沐小木踩过不知沉淀了多少光阴的青石板,笼着袖口张望远方招展的酒旗,隔壁马厩漂亮的马儿正宁静的吃草。而花街上的旖旎含混的手绢则纷然飘落。
沐小木踱过子午河,往钟鼓楼的劈面中间长街踱去。皇城脚下,夜里还是一片灯火光辉。亮如白天的花海长灯似是永不醒来的梦境。
沐小木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道:“施大人,你别、别、别看我威武雄浑,但是我、我、我向来不嫖、嫖、妓的啊。”
首辅大人能够走神能够睡着,沐小木不能,她绷直了身材,生硬着四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弛。
圆月如盘,从子午河岸升腾而起,透过蜿蜒旖旎的垂柳,更显迷蒙奥秘。
“他对甚么感兴趣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他对甚么不感兴趣。”少年垂下头看沐小木,满眼都是笑意,“朝堂之上,官运亨通的无外乎两种人,无能事的和能混的。但非论这两类人如何泾渭清楚,活得久的永久是油滑油滑、脊背比别人弯的勤的。满朝都是如许的人,以湛首辅的目光,看的久了,麻痹是在所不免,这类人他怕是看一眼便觉无趣,转眼就忘了。”
“我们到了。”施亦俄然停下来,一指头顶上的金字招牌,道,“就是这儿。”
“你固然不在朝堂,但是懂的真多。”沐小木眼里尽是崇拜。
她听过太多关于湛然的传闻,初遇之时,还是乱了手脚,她很怕他发明她女子之身,令她功亏一篑,她千辛万苦,终究入了都城,绝对不能输在这里。闲暇之余,她便一向想着那人教诲她的话语。
“当真这么短长?那如果真入了朝堂,少不得碰到他,又该如何应对?”
沐小木无话可说,任由施大人拉着她一起前行。
……
当时的天空还是望不尽的广宽,当时的朝阳将将扯破黏稠的云层,将万丈金辉洒在他豪气勃勃的脸上。
林贤扫过卷轴的封口,瞳孔蓦地一缩,神采竟罕见的有些降落。而满座的同僚方才还窃保私语,这半晌也不再开口,从后厅打水来的小御史立在远处,“哐当”一声,铜盆便跌在了地上,内里的水砸出来,溅了沐小木一身。
“你不要想那么多,等念完书,我带你去我的故乡,一起游山玩水可好?”少年问的随便,眼睛却罕见的当真。
头顶上带出风来,吹乱了她的额发,就见首辅大人摆摆手,不耐烦的道:“御史大人精于为官之道,本官无甚可提点,叫你带的卷宗可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