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颜姝才依着端方给沐阳公主行了礼,就听到黎沐阳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眉头不由悄悄一蹙。
颜姝跟在带路老嬷嬷的身后,莲步缓移, 打海棠花间的小径穿过。
长公主素喜海棠花,当年从宋家搬出住进公主府邸后不久便命人在后花圃水榭外辟出一方地, 栽种的海棠花大多都是专门从别处移植过来的,此中不乏各色稀品, 并且这么多年以来,半园海棠都是长公主亲身打理的。
“武安侯府的阿姝女人,就是她了。”云惠帝下旨,温羡订婚,宫里的动静,外人不知,长公主却晓得一些。当初御旨赐婚的动静一传出,她面前这位沐阳公主便央着淑妃,哭着闹着要去求云惠帝收回圣旨,她对温羡的那点儿心机,更是教人一看就明白了。并且本日的赏花宴,她只暗里发了几张帖子,这会儿黎沐阳就亟不成待地跑了过来,长公主内心哂笑一声,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机。
颜姝悄悄抬眸,见长公主观之可亲,心头的严峻稍稍消去三分,走到长公主跟前,屈膝规端方矩地行了一个福礼,才轻声道:“阿姝给长公主存候。”
长公主坐在上座,瞥见门口出去的小女人,眼睛微微一亮,含笑开口道:“可终究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位公主的语气仿佛有些不悦与轻视?
此时的长公主已经沉下脸,将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叩在案几上,见黎沐阳似是恍然回神看了过来,她唇边噙了一抹冷然的笑意,淡淡隧道:“沐阳,这里是长公主府。”
因席间多了黎沐阳这个深受帝宠的小公主,其他宗室女眷就沉默了起来,水榭的笑语散去,氛围莫名就有些奇特起来。
“方才在水榭,是本宫一时髦起,才失了分寸,还望四女人不要介怀呢。”
老嬷嬷立在水榭外并不往里走,而门口珠帘旁的小丫环当即机警地打起了帘子。
长公主冲颜姝招了一动手,让小女人到了近前,拉着她的小手将其高低打量了一番,笑吟吟地点点头,与坐在水榭席上的人道:“你们瞧瞧,本宫可没有吹嘘,这天下再难有如许斑斓的人儿了。”
一句话就教黎沐阳的神采变了几变。
正深思间,老嬷嬷含笑的声音却将她的神思拉回,颜姝一昂首,才发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水榭门口。
长公主点头,世人便一齐离了水榭往外去。
“颜女人,我家公主有请。”
颜姝被黎沐阳问得一怔,神采也白了几分,半晌稳住了心神,才迎着她的目光问道:“公主到底想说甚么?”
身穿一袭湘妃色斑斓华裳的黎沐阳被人簇拥着进了水榭,径直往长公主跟前走来,行动间发间的珠钗和腰间垂系的环佩叮咚作响,引得满室来宾纷繁谛视。
畴前温羡不近女色,对统统女子的示好都视若无睹,众女固然黯然,但内心老是均衡的,而现下颜姝独得温羡与长公主的喜爱,她们内心不由滋长出些嫉恨来。
颜姝凝眉,口中只道:“阿姝不过平白识得几个字,实在不敢献丑。”
黎沐阳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颜姝莹白的小脸,一想起她不但与温羡订了亲,乃至还能让阿谁对本身向来不假以辞色的温羡和顺以待,她内心就好似被甚么东西狠狠地抓住,平白生出不甘心来。
“哼……”
黎沐阳双手合扣,悄悄搭在小腹处,腰背挺直,下巴微扬,端的一副公主架子。瞧见颜姝跟在兰信身后过来,丹凤眼里划过一丝不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暴露七分笑,在颜姝要福身下拜前,黎沐阳便开了口:“今后都是一家人,四女人不必多礼。”见颜姝面露茫然之色,她才似恍然般笑了一声,“本宫忘了说,想来四女人也一定知情,温羡他是本宫的表哥,我们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