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还得要几日才气回县衙坐镇,在这节骨眼儿上,杨玄只盼着流民也好,悍匪也罢,都他娘的循分些,要肇事也得等过了这个年初,等知县大人回衙署了,爱咋闹咋闹。故而统统事由在县尉杨玄手中,只要“拖”字一字诀,能拖多久拖多久。
“大人,要不亲身去看看究竟,”衙役小声建议道。
“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夏豆站起家来嗤的一声,“官府是在我徒弟被抓入狱后,才草草贴的公文,说通缉那劳什子朝廷重犯,在此之前,那个都不晓得重犯流窜到了原阳城来,我徒弟慈悲为怀收留了个投宿的旅人,这又错在那里?你们抓不到犯人,抓我徒弟何为!”
“你这臭丫头电影懂甚么,”那衙役提着刀也不敢真□□,只得满脸不耐烦地冲狱卒昂昂下巴,“把这丫头徒弟的尸首抬出来,给她带归去。”
说来这事还真是邪乎,按理说塌那里都轮不到塌监狱,监狱被积雪压塌这事儿,估摸着南周开朝以来前所未有过,故而衙役们内心头对此事也猜疑不已,说出来的话也飘忽的很,“你别胡言乱语,那老衲人是自作自受,那里是无罪之人,”衙役提了提腰刀道:“老衲人若不是冒充朝廷重犯,官府还能乱抓了人不成。”
今冬多事,件件事儿都得兢兢业业,粮马、税收、巡捕、开粮仓施助哀鸿,哪件不需他操心机周旋措置,偏都还是些吃力不奉迎的差事,办好了无功,办错了罪恶都归他揽,杨玄内心苦比黄连。
“便是如此,塌了就塌了吧,”杨玄又是不甚耐烦地挥挥手,“把西边没死的犯人全关押到东边去,修建牢房之事再议。”
“大大人,死了的那几位..如何是好。”
“混闹!”杨玄愈发不耐烦,“击甚么鼓,鸣甚么冤,那里又何曾抓错来个老衲人?”
夏豆趴在那老衲人遗躯上仍哭泣不止,衙役没法,只得再去叨教县尉杨玄,杨玄一听这胆小包天的民女竟如此不识好歹,当即气极反笑,朝着那衙役勾勾手指道,“城外荒山头冻死的人也很多了。”
“禀告甚么?死了个老衲人还要禀告,你是想让我担上办事不力的罪名,”杨玄踱着步子在屋内沉吟半晌,可贵点头果断道:“把尸首交还给那女子,让她哪来的回哪儿去,把肇事的人都斥逐了,别净给我添乱。”
“行了吧,带着你徒弟的尸首从速归去安葬,衙门也不予究查这老衲人的罪恶了,各家都领着自家人的尸首归去,此事到此为止,都散了散了。”
“大人,不就是,”衙役谨慎翼翼道:“那福甚么破庙那位,冒充朝廷钦犯被捕的那老衲人。”
衙役这才缩手缩脚地退下了,杨玄思考了半晌旋即挽了袖子在书案前誊写公文,老衲人这事于他而言美满是无妄之灾,他得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好好上报清楚,以免背了黑锅肇事上身。
“停停停,你都在胡言乱语甚么!”杨玄扔了羊毫大为光火地怒道。
“甚么朝廷重犯,闹得倒是满城风雨,就在前日,上头那群祖宗话都没留句都走了,”杨玄说到此事便是一肚子火气,“大鱼没抓着,捞了个虾米都不是的玩意儿充数,从速打发那女子归去,还嫌这衙门一天到晚不敷乱得是吧!”
衙役大惊,当即战战兢兢拱手道:“大人,今儿也不知怎地,西城那边聚了很多人在,那女子口口声声道老衲人是得道高僧,牢房塌了是上天降罪官府...”
“就是,就是那女子说,她徒弟彻夜得重新活过来,”衙役吞了吞口水道:“她还说,佛祖还会降罪给我们衙门。”
“呵,”杨玄嘲笑一声,“那里来的疯婆子,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