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容女人去拿的,她刚来不久,大抵还不熟谙路,走得慢了些,少爷可久等了,”雁如笑盈盈地揭了食盒盖子,端出几样花腔精美的点心轻放在茶几子上,又将盒子递给一旁站着的小丫环,挥手让她到外间去候着。
绕过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楼,转过清泉假山,徐行走过白石子漫成的盘曲甬路,再过海棠芭蕉园子,不远处恰是周府西院四蜜斯的闺阁凝香居,所经之路皆是雕栏绣槛,满目都丽堂皇,戚小容端着食盒愈发慎然,满心惶惑。
夏豆蓦地想起有次在城里遇见的那丫环,她当时见到本身神采庞大,厥后又返身跑了,莫非不是错认了人,而是当真熟谙?
“不是你主家就好,我这不也是担忧你么,”李氏觉得夏豆的骇怪是怪她多想,便也有些不悦皱了眉头:“你但是在周家犯了事被赶返来的,好不轻易捞回条小命,甭管是哪户周家,总之远远地避着好。”
“算是信物,里头的些许银两权当谨慎意,他日如果相见,你再还我不迟。”
“我去得早了,厨房尚未蒸好...”戚小容面色带了宽裕,非常怯怯然地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雁如,雁如摆摆手没再多说,接过食盒回身进了阁房,翻开珠帘细声笑语地朝里头小少爷喊:“九少爷,你可别跟那根钗子较量儿了,快来尝尝这刚做的荷花酥,可坚固苦涩呢。”
“人生多变,女人怎可如此果断呢。”那男人在高马之上俯身一笑,端的超脱无双,神仪明秀。
“厨娘新学的技术,蜜斯都没吃过,就惦记九少爷,”四蜜斯另一名大丫环鸢然见状适时出声笑道:“这不就叫您过来尝尝鲜。”
这份端五后茶食的差事,还是大丫环雁如忙得脚不沾地,戚小容主动提出来帮手的,也好过整日在院子余暇着无所事事。
“四姐,你怎这般吝啬,”小云阳撇撇嘴,将几碟子点心都挪到自个儿身前,不平气地捏了就吃。
夏豆犹踌躇豫地不敢接他的荷包,“恕我直言,公子与我云泥之别,约莫今后都不会再见了。”
“祁哥哥,祁哥哥,你可算得空了,本日我们去打鸟去如何?”云阳远远地便见着一身劲装的晏祁在院子里练剑,顿时迈着小步子朝他缓慢地跑去,不到跑到了院门口一个踉跄,目睹就要摔下去,晏祁扔了木剑疾步过来恰好扶住,再顺势单手将小孩儿抱起。
“她便是小容女人,”周玉棠回道,“祖母让她在我院里管事,也好与我作个伴。”
戚小容入府不久,各项端方事件皆一无所知,虽顶着四蜜斯周玉棠一等大丫环的名头,偏又是周家的仇人,四蜜斯自不会让她奉侍,管事娘子也不敢教她端方,凝香居的小丫环们多是家生子,更不知如何跟乡野农间来的小女人相处。
“哦,便是如此,冒昧问一句,长福庄有萧的人家么?”
云阳搂着他的脖子直乐呵,晏祁也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头笑道:“怎每次都不看路的。”
“阖府高低谁不惦着我们的九少爷呢,”周玉棠从里屋徐行走来,她新挑了根点翠云纹簪压发,配着莲青曲水织金烟锦裙,愈发显得清丽妙曼。敛裾走到小云阳身前,伸出纤纤削葱指,点着桌案上的几样点心凝声道:“不过,这里边只准挑两样吃,不成多食。”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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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入府的大丫环戚小容端着精美的檀木食盒,垂着视野敛着步子自东院厨间而出。
“哦,是她啊,”云阳朝帘外瞥了眼,又皱了皱小眉头没再接话,里屋的几个小丫环闻言都朝戚小容看去,场面一时有些冷凝,戚小容愈发难堪难安,内心模糊有些悔怨不该跟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