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日日就吃些糙粮,好几天没好酒好肉吃了,”小儿戚小庄咬口馒头啐一口,又朝戚八婶不满地吼:“娘,你咋不去买肉来吃!你懒得动把银钱给我,我明儿自个去城里买。”
“捎了,如何会没捎呢,三天两端往家里捎东西,我都托人说了几次了,让她别闹惦记取家里,”戚八婶儿笑得有些牵强,声音却仍然尽是高傲:“前几日还带了口信儿返来,那家的老太太,赏了她三根金银簪子。”
这是早些日子,五少爷叮咛下来的事儿,想都不消想,就晓得是夏豆撺掇的,那丫头啥千奇百怪的主张都有。肖贵本来还权当五少爷和夏豆混闹,这哪户大户人家没配几个厨子,还用得着酒楼送食进府?
夏家二丫头在城里找到好活计,且发了大财的动静很快便传遍了下邳村。
全叔笑着打哈哈:“说不准,你家豆丫头还能找个城里半子,那你们一家可真是纳福了。”
没过上几天,夜里俄然就落了场雪,次日风雪不竭,隆冬遽然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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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不是周府的下人,你莫非不知这食美楼就是咱周府的?你在这做事,不就是周府的下人了,”那主子满脸不耐烦道:“从速走吧夏女人,别让夫人少爷等急了,”他回身嘀嘀咕咕,“冻死人个天,就喊个小丫头都让我亲身来。”
夏豆安排好了余下的事,就去了前院正堂,俩个主子模样的男人见到她就咋咋忽忽,“你就是夏女人?咋这么渐渐吞吞,府里来了高朋,让你回府做宴,从速着。”
“二,二丫头真是这么说?”夏老迈磕磕绊绊道,一旁的李氏又忍不住红着眼眶子问:“她叔,我家二丫,可还好?”
碰上这类鬼气候,哪家的买卖都不好做,北郊街这条平常热热烈闹的街道,现在都冷冷僻清少有人来,好些家食肆都关了门回家避寒去了。
既然是全叔打了包票的,村里人便信了七八分,世人又想起上回豆二丫做的席面,那味道确切是没话说,这才纷繁眼馋又恋慕,只夸豆二丫好运气,竟能在城里酒楼做事,几个生了歪心机的面色也变得讪讪。
“嘁,那里有我说的闲工夫,豆姐儿把捎给她爹娘的东西交给了老全,就仓促赶归去了,人家但是在大酒楼做事的,忙得很。”
“哎哟,我就说,豆丫头再好,那也强不过容丫头去,”妇人们纷繁点头应和,“那还用说,我们容丫头但是周府做管事大丫环,身份职位就不普通了,在周府每日访问的接待的,那可都是朱紫”。
好歹端着的是周家的饭碗,店主发了话怎好不去,夏豆长叹一口气,沉着脸跟着坐上了马车,马蹄哒哒往周府而去。
这场暴雪洋洋洒洒落了小半月,宝福庙的后山头的积雪都能没了夏豆大半个身子,原阳城街道有官府派人不时打扫,勉强开出道来供行人出走,但这一出去鼻子嘴巴都冻成一坨的天儿,谁也没阿谁表情出门闲逛,连周彦之都窝在府里头,好些日子都再没来食美楼。
“回府?”夏豆微微蹙眉,“回哪个府,我又不是周家的下人。”
“五少爷啊,”顺子跟她解释:“周府,咱店主周府来人了,说是五少爷找你去。”
“可不是,先我还当咱村就数容丫头最拔尖儿,没想成豆丫头也碰上鸿运了,”说到两个丫头就有人想问:“她八婶,容丫头可给你捎些啥东西返来了?前儿豆丫头可给他爹娘带了多少东西,那吃得穿的用的,啧啧,另有一大包银钱,夏大师那两口儿,有了这么个闺女,怕是吃不尽用不完了。”
“行,你先去厨房跟小夏说了,再让人备好食盒,先送了李家,再到城南去,”肖贵一边记帐一边叮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