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咋不走正道?”
庆叔三两口咽下饭团,牵了身边的老牛就往树边上靠。
夏豆扯了一笑,正想长嘘一口气。
“劳烦让让,让让”!
前边世人赶牛胡侃无人重视背面,庆叔这才压着嗓子跟她道出启事。
现在再走个小山头就能出林子了。总算有惊无险。
“当真有盗匪?”夏豆不成置信地骨碌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可现在真不好拿出篓子,走了一起世人正又饥又渴,篓子里的那小篮果子,还不敷塞这些大汉的牙缝。
“你小孩家家不懂,跟着叔伯们走就是了。”
行伍里守安叔的小儿子石头却憋不住了,涨红了一张黑脸讷讷道。
“夏老迈,你闺女贡献你,这有甚么可推的,有吃的大伙儿一起吃不就是了。”
“丫头你看叔没诓你吧,没大事”,庆叔也跟着故作轻松地笑道。
夏豆暗下轻叹,反手在背篓里掏捣掏捣,摸出了那包树叶包的饭团果。
夏老爹推搡着直说你吃你吃,惹得庆叔哈哈笑。
“可不是,多亏了明哥儿在城里肄业,晓得这些弯弯道道,本年的税本来就重,再让长福庄剥一成去,咱村里人另有啥活头。”
说话间前头人已领着从通衢上拐了个急弯,走进了林间陡坡。
夏豆假装懵懂无知的站着目不斜视。
未几时夏老爹和庆叔都面色难堪的进了回林子,出来后又欲语还羞地朝她看了又看。
夏豆抚着老牛两只硬角玩儿,假装没瞥见。
“别别,真没啥,就是空篓子,我去城里看大户人家周边有点旧玩意儿捡才背的,豆秸杆是用来盖着...”夏豆赶紧难为情的摆摆手,庆叔也了然地不再多说。
这才舒了心,各个拿出干粮凉水,边吃边喝地也压压惊。
“叔,彼苍白日的,您可别恐吓人。”
“恰是恰是,姐儿累了吧,你放着爹来背。”一起寡言的夏老爹也赶紧跟着道。
骏马驰驰,两道身形极快地隐入林中再不现。
“叔,你有没有闻声甚么声儿?”
“叔,我那都是虚胆儿,您可再别逗我了。”夏豆抬袖擦了擦额前薄汗喘声道。
霹雷隆,霹雷隆。
“哟,我说你背着甚么宝贝呢,这果子红艳艳的倒是都雅。”庆叔也没介怀,抓了几颗放进嘴里嚼了。
“哈哈,你这丫头,看着是个草率胆,倒经不起吓。”庆叔抖着髯须哈哈大笑。
夏豆当下有些打动,咽了咽唾沫强自笑道:“叔,您吃,我早上吃的都没克化完呢,一点儿也不饿。”
如许的水灵又可儿的闺女,也难怪那夏大欢乐的紧,说要进城玩儿就纵着带着去,搁自家那也得细养着的。
不过虚惊一场。
有马蹄声儿并不是甚么诧异事,奇的只是这深山老林,路道狭小盘曲,赶着牛车都要吃力一步一缓地走,能放马纵行也是罕见。
她昂首眯着眼看那两人,打先的那位身着荼白锦衣,头戴鸦黑帷帽。
中午灼灼烈阳晒得她鼻沁莹珠,双颊透出点绯红,少了点病柔之气,似个粉润的瓷娃娃。
这片山岭古木彼苍,眼下正值日中,进林子后竟一阵阴风劈面而来,幽林森森,却似换了地步,世人面色凛然,不觉停了谈笑。
“说不准有,怕不?”庆叔一本端庄的回。
“要么说带着个女娃费事呢...”夏二叔又用心不满地嘀咕道。
前头的男人们仿佛想挣回点面子,皆虚张阵容地粗声谈笑起来。
方才还放声大笑的农汉们都噤了声,放慢了脚步面面相觑起来。
夏豆刚定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庆叔摸出两个白饭团,正往嘴里塞时又顿了顿,看了看假装漫不经心的夏大师长幼。
“里正叔,等等,我..我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