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嚄……吃完嘎了。”顺风飘来一句四川话。
第一天,死羊四周没有任何动静。第二天、第三天,我们死守在小屋窗前张望,还是一无所获。每当中午,太阳直射,羊尸的肚子就渐渐发酵鼓胀,胀得羊腿都支棱起来了。日落,温度降落,羊肚子又渐渐瘪下去。到了第四天下午,羊尸已有模糊的腐臭味道飘过来。第五天凌晨,我俄然发明死羊的体位有所窜改,仿佛被甚么东西拖动过。
我扭头一看,是亦风,就在石堆另一侧二十多米远的处所。我刚才帮衬着看兀鹫,亦风甚么时候爬上山的我都没重视。他穿戴草绿色冲锋衣,蹲在那儿像个大青蛙,领子上落着一片鸟羽,面前架了一台摄像机,瞥见我望向他,还伸出两个指头给我比了个字母“V”,表示他都拍下来了。我白了他一眼,本来狼的鹰喽啰巡空时发明的是亦风。
西面天空中飞来一只高山兀鹫,他在秃鹫的簇拥下降落在马尸上,收拢乌黑的翅膀,肩膀上有几撮飞扬的羽毛。高山兀鹫和秃鹫同是鹫类表兄弟,个头比秃鹫略大一些,浑身乌黑。高山兀鹫长着铁钩般锋利的喙,虽不及狼牙锋利,但还是能够勉强主刀开膛的,关头在于,他懂技术。
话虽如此,但到了早晨两小我都睡不着,干脆出门,爬到小屋的山坡上听听有没有狼嗥。
“别这么绝情嘛,”亦风挺不忍的,“内里冰天雪地,冻坏了咋办,我们旺旺还带着伤呢,等天和缓了再熬炼也不迟。对吧,旺旺。”
我们从各家牧民那边又连续收买了很多死羊,每隔几天就在狼山下投放一只,装上摄像机,不再扰动。只偶尔放返航拍机到狼山一带高空窥伺。
“不可啊,”扎西拍鼓掌上的肉屑撇嘴道,“你们把这条狗养娇了,给口肉就摇尾巴,真恰好的草原狗是半野半家的,本身会打食,并且只认一个仆人,他要帮仆人看家却毫不进家门。草原狗可不能像都会狗那样宠着养,今后你们一走,他会活不下去的。”
太阳落山一半时,秃鹫群忽又躁动起来,纷繁让出马尸。
看了好一会儿,我才大抵晓得了狼的心机—狼渡滩天上地下已经乌泱乌泱堆积了上百只秃鹫,都在抢占好位置,这时候开膛,僧多粥少,独狼能得甚么好处?如果我是狼,断不肯傻乎乎地替秃鹫打工,别看现在把他当“衣食父母”膜拜着,百鹫开抢今后,还不晓得有没有狼的份呢,搞不好被鸟爪抓盲眼睛都有能够。都是殡葬“同业”,没有谁比狼更熟知秃鹫的本性,看来狼要划一伴或者坐等太阳落山。只要天一黑,秃鹫就必须放工,对于没有夜视才气的鸟而言,夜航太轻易撞机。而夜晚则是狼群的天下。
“找格林啊!”
视频中,狐狸瞪着眼睛,紧盯摄像机,双眼反射出灯胆似的亮光,而在夜视镜头中,几台摄像机启动的红外线则接踵闪现出一片白光。红外线在人的眼中是不成见光,但在夜行植物的眼中无异于一个强光探照灯。狐狸能看得见,狼当然更看得见。
高山兀鹫站在马肚子上前窥后看,像一个“包翻开”在研讨暗码锁。他遴选了马生殖器贴着肚皮之间最亏弱的裂缝下嘴。爪喙并用,钩!扎!撕!扯!几分钟后,高山兀鹫从马肚子上扯开的小口中扯出了指头粗细的一条肉。
几近每只死羊终究都便宜了秃鹫、狐狸和野狗。久而久之,我们的投食引来了很多流浪狗,此中一只大黑狗吃过肉还对我们摇起了尾巴。
扎西肉麻得打了两个暗斗,干笑道:“说点闲事儿吧,你们前次说凡是牧民有死牲口甚么的先告诉你们,中峰前的狼渡滩牧场上刚病死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