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卫甄肃着张脸,对她摇了点头,赫连敏敏心下一凉,嘴里低声喃喃。“太子殿下这是……”
自册封太子,宗政霖每日措置政务愈见繁多。此时刚好批阅完本日要看的奏折,支肘揉了揉额角。抬眼便瞥见劈面条几上摆放的夏堇。花瓣上还带着露水,盆底儿嫩绿,被她在托盘上描了花腔,全部就是闺阁里女子赏玩款式。被她撒娇硬塞了出去,嘟嘟嚷嚷抱怨他书房“看着就冷僻,不爱待。”借着这由头,总算让她得了逞。
“主子,可太子殿下自回京那日起,除了大伙儿在门口驱逐,连着接了慕氏回府那次,统共就两回见着了人。以后全部后院这很多人,再也未曾寻得机遇劈面请见。便是您这些光阴过来得如许勤奋,不也被拦在门外,涓滴情面也不给的。”
内里平凡人家里,为着后宅妾室活力的主母,那里又能少了去。还不算那些个因着外室找上门来,在家里闹得乌烟瘴气的。打那事儿被殿下揭露,主子哪回不是低声下气,明摆着就是为了和好。恰好家里主子爷不是个好说话的,被人违逆了竟是非常狠得下心肠。
这话他那里该捎带!侍疾那事儿,看似主子爷没放在心上,可卫甄内心透亮,这位爷性子有多孤傲,对后院那几位就有多不待见。这还没算自回京后,第一次进宫存候,淑妃娘娘便哭着在主子爷跟前抹眼泪,该告状的,是一个也式微下。
卫甄大气不敢出,从速端了茶水畴昔,添好了茶,方才躬身退至角落。幸亏身边就是瑶主子送来水芙蓉,这时候看起来竟是格外新鲜。卫大人此时是恨不能被一圈儿水芙蓉给围在中心。如此主子待会儿便是迁怒,看在瑶主子面上,也会收敛着些火气。
冷哼一声,宗政霖刹时冷了脸。起家自书架后抽出一册卷宗,半字儿交代没有,自顾在窗边藤木摇椅落座。
“何事?”收回目光,宗政霖向后靠坐椅背,一双长腿随便伸展,更显长身玉立,冷峻威仪。
主子爷的笑话不能看。更何况,还是两位主子的笑话……
“嬷嬷,本日不能就这般归去。”紧捏着冯嬷嬷手臂,赫连敏敏半边脸没在光影中,神情带着断交。
“去外边儿守着,莫叫后院那起后代人白白看了笑话。”仰着脖子提起裙摆,赫连敏敏复又向书房行去。这回,脑筋是再腐败不过的。她是得坦白认错儿,越是诚心没有坦白,越有能够达成目标。不然,那位爷一辈子都得晾着她。
想起当初她才嫁出去那会儿,他对她到底还存着恭敬。诸人面前,除了那女人,对她也是颇留了脸面。再对比当下,赫连敏敏说不清倒是有没有悔怨,可她内心对慕氏怨憎,倒是分毫不减,越埋越深。
背后薄衫紧贴在身上,汗蹭蹭粘得人难受。赫连敏敏神光涣散,连就着光影估摸时候也没了心机。
晌午刚过,春末夏初日头已见暴虐。跪在青石板铺成台阶上,赫连氏挺着背脊,任由脸颊被晒得发烫。前边儿就是廊檐,阴凉处另有穿堂风吹过。可她恰好就躲不得。
哎,这日子啊,当真是艰巨。
卫甄没出来,她也不焦急。这模样总算另有盼头,比立马赶她归去,已是叫赫连敏敏喜出望外。
冯嬷嬷这话有些沮丧,太子爷这脾气,当真是冷硬得很。当初主子焦急撤除那慕氏,与赫连庶妃暗通曲款。可这事儿不到底没到手呢嘛。即便殿下一时大怒,经了这好久,也该淡下来才对。毕竟哪家里男女主子间,没点儿磕磕绊绊的。
“但是,如果旧事重提,反招殿下火气……”冯嬷嬷一颗心悬在当空,拿不定主张。既想劝着些,又怕坏了主子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