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哭了?”贾母抚着她肩背,又是笑又是感喟,“几日不见倒会撒娇了。”
“快别哭了。”贾母先是哄她,“你娘还在一旁呢,这几日为你操碎了心,快去见过了――”见大孙女只是堕泪不语,渐觉不对,侧身去看她,“但是在宫里受了委曲?说出来,有我这把老骨头在呢,别哭了……”说着叹了口气,“勾得我这眼里也发酸……”
贾元春思考着:这林姑丈之祖,曾袭过列侯,今到林姑丈,业经五世。开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圣祖爷隆恩大德,远迈前代,分外加恩,至林姑丈之父,又袭了一代;至林姑丈,便从科第出身。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林姑丈俱是堂族罢了,没甚亲支嫡派的。上一世林姑丈在黛玉以后又得一子,可惜不过三岁便短命了。姑母去了以后,老祖宗做主将黛玉接到贾府哺育着。
“宝玉呢?诸位mm呢?”贾元春转了话头。
王夫人也起家向贾母道:“大丫头这一说,媳妇内心倒也不结壮起来。”
现在贾府的大夫人,乃是镇国公的嫡三女牛氏,只是嫁过来以后,固然公婆明理、妯娌敦睦,到底抵不过夫君混账。十余年伉俪,牛氏为此落了一身的病,现在病重,那始作俑者却干脆竟日不归家,只在内里寻欢作乐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贾母拍拍她的手背,扶着她站起来,责怪道:“一返来就哭了这一场,还不快去见见你母亲。”
“太太。”贾元春走上两步,欠身存候,也强自按耐着心潮彭湃。
贾元春垂垂收了泪,干脆赖在贾母膝上,笑道:“孙女儿不过是见到老祖宗,喜好坏了……好好的,宫里谁又会来给我委曲受呢?平日无冤无仇的……”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道:“宁国府那边等明日一起去拜见,也不算失了礼数。至于你伯父,他这几日不在家。”提到这个大儿子贾赫,贾母面现愤怒,只是当着众丫头与子孙辈不好说甚么,“老爷子你是晓得的,”这说的是贾元春的祖父荣国公,“他一贯在梨香院静养着,他不来同我们说话,我们也乐得娘儿们本身热烈!”说着开朗一笑。
贾元春也笑了,只是内心暗想:上一世她浑浑噩噩入宫,此次却断不能如此了。老是要见上祖父一面的。
贾母笑道:“方才宝玉还闹着要等你,不肯昼寝,折腾了会子,到底小人儿撑不住劲,让李奶妈带他去歇着了。你舅姥娘本日来访,湘云那丫头也跟来,倒与迎春、探春两个丫头投机得很――上午玩了一会还不敷,带着一同去了史府,估摸着要用了晚膳才返来。”
“嗯,本年两岁了,取了名儿叫黛玉。传闻小小年纪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像是从胎里带着虚症,顾问稍有忽视就是一场大病……”王夫人说到这里,面上的妒忌之色稍减,“她养了这么个女儿,也不轻易。”
“大哥病了,我总放心不下。”固然不敢想能以凡人之躯保住亲人道命,贾元春却忍不住要试一试。
只是……
贾元春环顾四周,接话道:“却没见着大嫂子。”
贾元春将头埋在贾母膝上,感遭到那熟谙的温度气味,如何都忍不住泪水。在他们眼中,她不过是离家数日;而谁晓得,于她而言,已是隔了一辈子那么长!
“为了穿都雅的衣服,呜呜,我要修炼出形体来!”阿音气势如虹得吼了一句。
以俗世看法细论起来林姑丈一死,黛玉既无诰命在身又无宗族倚仗,何况父母早亡、幼弟早夭,如许的女子想要嫁人,男方父母内心总要衡量一二。在贾元春看来,借居贾府以后,嫁给宝玉已经算得上是黛玉最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