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抿嘴偷笑了一下,一边扯着兰洵往前走,一边道,“这扇面固然是六哥寻来的,却也是三哥舍了的,天然要去道声谢。我也好久没见父亲了,可不就得见见?另有啊,我明日就得进学了,传闻父亲那边收藏的笔墨纸砚再好不过,就不晓得他舍不舍得赏我一套......再有那画扇面的事儿,我的功底可不敢去糟蹋了好东西,父亲最擅丹青,倒不如赖着他给我画上两幅......”
固然内心清楚是一回事,兰溪可不会笨得说出来惹得自家六哥恼羞成怒。清了清喉咙,勉强压下喉间因强抑笑意而起的痒酥,兰溪扯了扯自家六哥的衣袖,装出一脸的无辜加信赖,“这不是另有六哥在么?我就是惊骇,才非让六哥同我一起呢!”
兰三兰灏轻咳一声,突破了沉寂,“五mm还是头一回上父亲书房来吧?那可得好好转转了,父亲这里,但是有很多的好东西!”
这边,兰溪有些咋舌,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书,没想到,她爹的书房竟然会是这个模样的?
那边,兰三老爷兰栋蹙了蹙眉梢,望着兰溪,半晌不语。
父女两人俱都沉默,书房内的氛围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穿过落地罩,面前一亮,兰溪恍忽进入了别的一个天下。三扇红漆冰裂纹琉璃窗半敞,掩映着窗外翠竹幽幽,一阵风起,叶影摇摆,沙沙作响,响动中显清幽,寒碧满眼。三壁书架直高至屋顶,每一层都摆满了书册,乃至北边一架的上三层,都是竹简,不见灰尘,可见常有人打扫,悉心关照,书架前摆放了一张特制的高高的竹梯,应是为了取上层的书册所用。
兰溪在心底闷笑,别人不晓得,她还能不清楚吗?自个儿六哥最最惊骇的就是父亲。父亲重视学问,又望子成龙,对本身的两个嫡子并一个庶子都峻厉教诲,幼时便由他亲身发蒙,现在也随时会查抄功课,恰好自家六哥,骨子里喜好的就是那些舞刀弄枪的,恰好这个她家老爹是绝对不成能同意的,因而乎,兰六爷成了老鼠,兰三老爷这只猫若非到了非见不成的时候,他是能躲则躲的。
兄妹俩一起絮干脆叨着,很快就走到了外院三老爷书房外。天井中,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埋没着这处房舍,时序已入秋,满树的叶子已是桂色渐染,但也模糊能想到隆冬时,这里浓荫掩蔽的风凉,虽只一树,但也贴合门廊下玄色匾额上“知梧轩”三字。正门五间,一色水磨群墙,白石台矶,红漆门窗镂岁寒三友,各图不一,俱镶着冰裂纹的琉璃,轩明敞亮。进得门来,当前一架六扇的原色镂流云绘山川川河的紫檀屏风,敞亮的厅堂里整齐地摆放着待客用的桌椅,一水儿的黄花梨。厅堂摆布皆有通处,兰溪几近从将来过兰三老爷书房,天然更谈不上熟谙,遂只能跟在自家六哥身后,往右行去。
“你有甚么事要找三哥,非要这个时候去?父亲还在呢!你是不晓得,父亲最讨厌旁人在他做学问的时候打搅了,一会儿准有一顿好骂!你可别扛不住哭鼻子!”慢吞吞地拖着步子,兰洵的神采非常丢脸,有些悔怨本身为甚么扛不住,一时心软就承诺了跟五mm一同到外院父亲书房来,这个时候,肠子都要悔青了!
兰栋半晌没有说话,他天然不成能记不住本身女儿的名字。不管是大名还是奶名,都是他取的。溪,取其世代悠长,清澈溪流之意,求的不过一世顺利,毕生畅快。这是他的嫡长女,他天然在她身上寄予了厚望。加上,彼时他们伉俪情义正浓,从阿谁奶名的“卿”字,便可窥见一斑。但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这般景象,再唤这个“阿卿”,却感觉有些不安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