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去的手落了空,芳姨娘不晓得出于甚么心机,拉了奶娘一把,而奶娘这会儿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十姐儿,面露防备地盯着兰溪。
“轻红无状,妾归去后自会罚她。还请五女人包涵,实是妾思虑不周。”芳姨娘低头俯身,姿势低到了顶点。
“轻红――”
兰溪还纠结在一团云山雾罩的影象当中,中间的兰湘已经侧过身子,虚受了半礼道,“姨娘好!”兰溪眨眨眼,反应也不慢地随之跟着做了。这妾室在宅门中实是一个冲突的地点,对于主子来讲,她们是半个主子,对于主子来讲,她们却又是半个主子,哪怕是从她们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们在人前也只能当作主子来称呼。
兰溪转头,望着芳姨娘的背影,眼中略过一抹深思。
一番绵里藏针让姐妹几人都是悄悄纳罕,这兰五莫不是当真转了性子?更是噎得兰六涨红了一张脸,这话里的意义,不就是一番连消带打,警告她,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她们都是兰氏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
兰滟这么一番话后,姐妹几人俱是沉默,都想着,这兰滟最是容不得人,怕是瞧着这几日兰五在老太太跟前得了好,气不平,就想着踩上一脚呢,还偏挑着旁人的弊端下脚。实在这又有甚么好气不平的呢?说开了,人家才是老太太远亲的孙女儿,人家祖孙俩一慈一孝,却跟你有甚么相干?这一番挑事儿,只怕又是一场吵嘴,兰府姐妹俱都晓得,兰六笨拙娇纵,可这兰五也是娇纵,都不是好惹的主儿。恰幸亏场的几个大的,大房的兰四,三房的兰三,四房的兰二,名义上虽是姐姐,却都顶着一个庶字,这个当口,谁敢开口相劝?一时候,就比年幼却古灵精怪的兰八也沉默下来,眸子子滴溜溜在两人面上打着转。
两声斥责一前一后响起,前者是芳姨娘,后者是兰溪。
兰溪想着刚才本身的表示也像足了她常日里给人的印象,遂板了脸,硬邦邦隧道,“既然十姐儿不好,姨娘还是先带着归去了吧!”
“是啊!五女人!方才去给三太太存候,姨娘也怕过了病气,和十姐儿一向站在门外,没有出来呢!”
姐姐mm都想着这兰五还不知要如何发作,却见着她忽而一笑,气色平平,不愠亦不怒,反而附和兰六之言般点了点头,“六mm说得是,姐姐也觉着我那一手活计实在粗浅得拿不脱手,这不?禀了祖母明日进学,可不得好好跟着颜妈妈勤奋?就算比不得六mm手巧,可也不能让今后旁人在我们兰氏女的教养上落人话柄不是?”
芳姨娘松了一口气,神采和缓了一些。“是!方才太太已经用了早膳,两位女人这会儿去存候正恰好!妾就不迟误两位女人了!”说着,带了人回身走开。
“一个奴婢,主子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另有没有端方?”
前面不远处就是宁远居了,转过一排富强的修竹,前面花影扶疏中,远远行来几人,应是刚从宁远居中出来。当前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女子作妇人打扮,上身着一件藕色交衽短衣,系了一条丁香色绣缠枝纹的六幅裙,外罩一件天青色云雁细锦的褙子,一头青丝以两根素银镶珍珠的梅纹快意簪挽在头顶,眉眼素净,神采平和。她身后尚跟着两人,一个是丫头,着一件牙色掐丁香色牙边的比甲,另一个妇人打扮,应当是个奶娘,怀里还抱着一个雪粉一团的娃儿。
直起家,刚好瞧见被奶娘搂在怀里的十姐儿正眨巴着吵嘴清楚的眼睛望着本身,眼神里尽是猎奇。一刹时,兰溪只感觉心口一软,她爱好孩子,特别是宿世两次的落空,最后的求而不得以后,这一回,许是血浓于水,兰溪看着十姐儿,只感觉喜好得紧,不由朝前一步,笑着探脱手去,“这是十姐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