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二伯母、四婶婶安好!”
兰老太太朝着兰溪招手。
说话的天然是那穿雪青色绣卷草纹褙子的二太太王氏了。兰府四个老爷,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是兰老太太所出,端庄嫡子,四老爷虽是庶出,生母倒是良妾出身,唯独二老爷,生母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生下他后才提了姨娘,倒是福薄,不过一年就丢下季子放手西去。
二太太的心机兰溪自是晓得的,因而也不恼,反而笑笑回道,
兰溪之前便想好了,要跟兰老太太靠近,闻言便也没有踌躇,笑着便挨到了兰老太太身上。这般的靠近让兰老太太僵了一瞬,固然心中有些迷惑,但面上倒是不显,笑呵呵搂了兰溪。
“孙女给祖母存候!祖母迩来可康泰?”
这会儿兰老太太正坐在居中的酸枝圈椅中,穿戴一件黛色绣暗黑万字纹的褙子,头上戴了一条同色嵌和田白玉的抹额,发间也不过堪堪插了一根和田玉的竹节发簪,并两枝的卿云拥福的银钗,再家常不过的模样,正笑吟吟地望着兰溪。
这个时候的人惯常的晚婚早育,现在的兰老太太固然孙儿孙女一大堆,大的已经到订婚的年纪了,但她也不过是五十来岁,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更是年青。若非前年兰老太爷病逝,她一时经不住打击病了一场,蕉萃了些许,鬓边也添了几根白发,只怕现在更是年青。
“好!好!有你们孝敬惦记取,祖母那里都好!”
“多谢二伯母担忧!侄女今后定然多加谨慎,不再等闲病了,免得令长辈担忧挂怀!”
“这天儿刚下了雨,内里凉着呢!祖母瞧瞧我们溪姐儿可冷着了?”
“这小手倒是和缓!但怎的觉着这小脸儿倒是瘦了一圈儿?不幸见儿的,可别再病了!”
大太太掌着府中中馈,见天儿的忙,天然没有闲暇在此逗留。
“溪姐儿来了!这刚下过雨的天儿,路不好走吧?”
“溪姐儿快别多礼!本日过来,但是身子骨利落了?”
阿谁时候,兰溪没有想过一贯与本身并不靠近的祖母为甚么会对她说如许一番话,为甚么握住她的手明显很用力,却又发着抖,为甚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的哀伤。直到好久好久以后,她才明白,不,或者是在那场实在的灭亡以后,或者就是在方才,她才俄然明白了,这双慈爱的眸子背后,这个老太太未曾言说的,血浓于水的心疼和体贴,另有,无能为力的惭愧与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