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熙吾不着陈迹地将本身往暗影里藏,心想着,月色不太好,屋内没点灯,阿卿应当看不见他红透的耳根子,对!看不见的。
睡意如潮流般涌上来时,夜,已经垂垂深沉。谁知,就在睡意覆盖了灵明,兰溪就要束装待发,去找周公下棋时,窗户俄然传来一声轻叩。自从耿长风头一回夜访以后,兰溪为防被人发觉,倒是未曾再将窗户从里拴住,而耿长风从那以后,倒也学会先规矩地轻叩,得了她的答应以后,这才入得屋来。
她却赶紧轻咳一声,压下笑意,决计板起脸道,“好歹你也给我带点儿宵夜啊!我的宵夜呢?”白嫩的掌心一个上翻,递到耿熙吾跟前,后者冷静望了望那掌心,然后,摸了摸鼻头,无语,望天。
窗户敞开的顷刻,夜风灌了出去,携着初春的微寒拂过兰溪的发梢,将她的一头青丝带着飞舞起来,薄弱的衣衫顺势在风中猎猎起舞,那薄弱的衣料被吹得服帖在柔弱娇柔的身躯之上,勾画出少女已显曼妙的曲线,广大的水袖和裙摆在风中飘零,顷刻间,竟翩跹恍若展翅欲飞的蝶。身后,是室内铺天盖地的喧闹与暗中,绝美的人立在极致的风口,落在来人眼中,让他双眸骤眯,只转眼,却又狠狠皱起眉来。
以上这一番话,兰溪是眼看着自家师兄神采一层黑似一层,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啊!
兰溪说话间,耿熙吾正借着烛光细心打量兰溪,方才竟没有重视到她较那日在斑斓庄时瘦了好些,就连眼下也有两团青黑,俄然间,耿熙吾便有些悔怨将那张帛画交给了她,眉心,便悄悄蹙了起来。“阿谁不消急。那么些个绘画大师都没有研讨出个花样来,你一个年纪悄悄的女人不过这么些光阴就看出了个究竟,你让他们情何故堪?你不消焦急,更不消有甚么承担,极力便好。”
听得这声轻叩,本已将近沉入梦境的兰溪迷含混糊复苏过来,借着窗外的月色瞪着屋顶想着本身是不是睡得稀里胡涂听错了的时候,窗上再度传来第二声轻叩。本来没有听错!不过一敲再敲,就不怕将人吵醒么?固然耿长风拜访几次,都是交代了东西便走,也从未轰动过值夜的人,但兰溪还是心存疑虑。当下,也不敢担搁,赶紧趿拉了鞋子,顺手披上一件外衫,拉开了窗户。
也不知兰溪究竟有没有瞥见,归正她挑了眉,开了口,有些不满,“以是师兄你大早晨的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啊?这梁上君子你做得仿佛还不如长风来得称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