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詹将茶盏放下,终究抬开端直视兰溪的眼,那双因光阴的历练而沉淀成睿智的眼眸锋利如箭,直刺兰溪心底,仿佛能洞穿她的统统奥妙,让她不由瑟缩,不由想要退避。恍忽间,有低低的笑声响起,是陆詹,似是在嘲笑兰溪那一半晌间的怅惘与惊骇,却又仿佛带着一些更深切的,兰溪一时候难以辨明的启事。
陆詹就纳了闷了,莫非他脸上就写着个为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么?个个都要问他一句为何?
兰溪坐于椅上,已是浑身生硬,搁在膝上的两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内心,那疼,入骨髓,这才让兰溪冒死忍住了,没有浑身颤抖。她死死咬着牙关,强扯出一抹笑,但那牵强的笑容映托着此时没有赤色的面庞,却显得非常惨白有力。
晚膳时,陆詹接到了一张松茗亲手奉上的帖子。他顺手一翻后,将帖子递与一旁的耿熙吾,笑道,“你猜猜,这帖子是谁送的?”
幸亏,耿熙吾早已对自家师父的德行知之甚详,对他那与他高深莫测的表面极不符合的对劲神采早已从一开端的惊奇,到厥后的司空见惯,再到现在的视而不见了,自始至终,耿熙吾连眉毛也没动上一根。
“甚么一身双命?先恐怕是谈笑了吧?我的八字自出世起不知批过多少回,可从未听过先生这一说。”
“一身双命,如许的命相老夫平生头一回见。得了五女人的八字,老夫便为女人卜了一卦,何如如隔大雾,竟是难以窥视。厥后再到府中,得见三太太与九女人,更是惊觉当中之诡谲,女人绝非常人。”
“你父亲所言,自有夸大之处,不成尽信。医卜星相这四个字里,头一个,老夫不过晓得些外相,说在一起,只是为了个好听,后三个字,倒还算得上是小有所成。”陆詹抚须而笑。
固然帖子是松茗送来的,但既然师父有此一问,想必这送贴之人便不该是兰三老爷才是。昨夜陆詹在知梧轩与兰三老爷喝茶直至深夜才归,也是之前常有的事,耿熙吾并未放在心上。何况,与兰三老爷之言,陆詹返来后也并未对耿熙吾提及半句,以是,对陆詹主动提出要收兰溪为徒之事,耿熙吾实是半点儿不知情,只是将这当作师父随口而出的一次试炼,这本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