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看天气看得很准,夜色覆盖下来时,内里公然飘起了雨。精密的雨丝如细针、如牛毛,在夜色中悄悄潜至,沉默无声。
枕月却掩唇笑道,“妈妈下午的时候就说了,彻夜怕是有雨,谁让你自个儿不备着伞了,该死!”
兰溪没有回声,只是狼籍一团的脑袋里不断地有一句话几次敲打着,老爷不在,那如何办?那如何办?兰溪惨白的神采上尽是不安,唬得秦妈妈、枕月几个皆是变了神采。半晌以后,兰溪倒是猝然昂首道,“让人去备车,我们往三柳巷去!”
秦妈妈赶紧拉住她,道,“女人,你胡涂啦?本日老爷不是去了嘉兴公干么?说是要后日才会返来呢。你能有甚么急事?不能等着老爷返来了,再去说么?”
“你说这气候也真是,这雨早该下了。恰好年前冬上就没如何下雪,立春后更是一滴雨都没下,这眼看着都快清了然,这才下第一场雨。这气候可真是怪。”
一会儿后,兰溪感喟一声,咬牙道,“走吧!回府!”话落,便转过身了,这场心血来潮,也终究无疾而终。
“女人,如何了?”秦妈妈凑上前来,却见着兰溪已经趿拉着鞋,还顺手拿起搭在矮榻边上的外衫,往身上一披,就往外走去。“女人,这是如何了?这个时候,你要上哪儿去?”再看兰溪的神采,秦妈妈更是急得直嚷。
“枕月这丫头说得是。这开了个头,这雨就不会少了去,别一会儿又给下腻烦了。”秦妈妈也跟着拥戴道。
只是偶尔,娴雅苑会收到表少爷和表蜜斯派人送来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吃食,有的时候,只是不如何值钱,却还挺风趣的小物件儿。每回,兰溪都是看了两眼以后,便交代枕月收起,流烟是没有看出这当中有些甚么蹊跷,但秦妈妈却高兴得不得了,直说女人开窍了,并且,从那日开端,便偷偷令人去舅太太带来的那些个下人当中,变着法儿的刺探起表少爷来,诸如喜好甚么,不喜好甚么,常日里性子如何样,屋子里可有贴身服侍的之类,事无大小。这么一来,流烟尚在猜疑中,枕月却品出了些许分歧来,公开里揣摩了一番,便也愈发留意起傅家一行人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