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跑了好些日子,也有些累了,干脆先歇歇。想着本日你休沐,想来是要去三柳巷,便唤了怡儿一道过来了。上回陆先抱病了,我们也不好上门叨扰,他这些日子好些了,我们却说甚么也该上门探探的。”见得兰溪的笑容,傅修耘也是表情甚好地笑着答道。
“是,女人。”
但是,兰溪的这一迟疑,看在傅修耘眼里,却变了调。他脸上的笑容也略略淡了,“如何?不便利吗?”
欣喜?兰洵蹙眉,很有两分嗤之以鼻。阿谁既怪且坏的老头儿?会给人筹办欣喜?并且是给他?别白日做梦了吧!
那唱念俱佳,兰溪几近都能设想获得老头儿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的模样,但只怕师兄却还是一张冰块儿脸,眼皮都不撩一下的吧?一想到阿谁画面,如何想如何感觉喜感,兰溪不由莞尔一笑。
路上,兰洵迷惑地问道,“这先生如何俄然想起来请我们去他那儿了?他常日里可不喜好我们扎堆儿的畴昔啊?应当不会只为了赏个花儿吧?”
“可不是么?并且本日又是个好天,都说朝晴夜雨,对庄稼最好不过。”
贵重一进门,先冲着在坐几人行了个礼,这才转向兰溪笑眯眯道,“女人,先生说昨个儿下了一夜的雨,今夙起床便见院子里那两株榆叶梅开得喜人。先生欢畅得很,说是让请了女人,另有两位爷,并上一回一道去过的傅家小爷和女人,一同去院子里赏梅。先生还让王婶子备了菜,说是待会儿烫锅子吃,一并乐呵乐呵。”
似是听出了几人的脚步声,背对着他们的人缓缓转过身来,先是对着兰洵微微一笑,道,“三哥,别来无恙。”然后目光稍移,落在兰溪身上时,略略收敛了一些,客气中带了两分疏离,悄悄点头道,“五女人!”(未完待续。)
“女人,贵重来了。”枕月一边笑着一边将人领了出去,不是别人,恰是陆詹跟前那逢人便笑的小厮,贵重。
转过那几棵仿佛一夜之间,枝叶便富强起来的石榴树,傅修耘刚好瞧见兰洵和一个背对着这个方向的人站在一处。那人一身家常的半旧藏青色直裰,双手背负于身后,交握于一处,从背影看畴昔,颀长矗立,不算壮硕,却非常精瘦有力,应是个年青男人,怕就是方才说话之人。他唤兰洵为“阿洵”,而阿洵口中的耿四哥,不就是上回到此与陆先生对弈后,兰洵曾提到过的么?莫非这位便是陆先生那位在兰洵口中非常了不得的入室弟子?吵嘴之道向来难逢敌手的那一名?傅修耘俄然多了两分兴趣。
兰溪倒是一怔,他们本日也要去三柳巷?傅修耘提出要去看望病愈的陆先生,这本是该有的情面油滑,理所该当,天然是功德一桩,可题目在于,三柳巷现在可不但陆先生一人,另有个耿熙吾。因而,一时候,兰溪迟疑了。
客人吗?应当不算吧?兰溪挑眉,笑着不知如何答复。
“阿洵,好久不见了。迩来可好?”那是一把降落的嗓音,没有带笑,很有两分淡然,却让人生不出不适之感,似是他本该如此说话。
那边兰洵先是迷惑,而后双眸一亮,“莫非是……”话落,迫不及待循声快步而去。
“六哥,你放心吧!这一趟,哪怕是除了锅子,也不会让你白走的。”兰溪微浅笑道。
兰溪只是笑,眯着眼,弯成两弯新月儿,成了偷腥的小猫儿一只。“或许,先生筹办了欣喜给你呢!”
直到睡醒了一觉,到第二日天光微亮时,兰溪拥被坐在光芒略暗的帐幔当中,仍觉昨日暗夜轻雨中,与耿熙吾的相逢,像是一场梦。
“表哥、表妹!如何这一大早的,就一起来了?不是说昨日你们方从姑苏返来么?本日不消陪大伯母出门?”到得花厅,那兄妹二人已坐于椅上,兰溪便笑着问道。迎着晨光,兰溪的笑容光辉刺眼,不若常日含蓄规矩,本日是打从心底而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