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早前另有些担忧她看不懂,可见她翻账册的速率, 非用一目十行描述都不为过,心中又诧异得很。
可那句今后再说吧,楼兰倒是会错了意,觉得夫人并无多大兴趣,只是随便翻翻罢了。也是,楼兰心底豁然开阔,夫人初来乍到,想是也看不出来的,来日方长,再好好同夫人说说便是。
“老侯爷在时,我们受过老侯爷的恩德,现在还不时感念,碰到天灾,我们也只能想到来寻侯爷这条路了。”
豆子冒死点头。
朽木不成雕也,丰州百姓想想也是心伤。
楼兰怔了怔,应好。
“侯爷呀,我们走了几十里路,是一起乞食才走到的丰州城,但我们心中只要一个信心,那就是侯爷必定能布施我们……”
“宋妈。”洛青婉一贯驯良。
楼兰和豆子满头黑线,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是听到宋妈唤声夫人,那丫环较着顿了顿,目光里既而惊奇里又带着些仇视,仇视里又带着些趾高气昂的戏谑,还不得不碍着丫环的身份,朝洛青婉福了福身。只是这福身,却连鼻子都翘道天上去了,也不再正眼看洛青婉,口中酸溜溜道:“本来这位就是建平侯夫人哪?”
洛青委宛眸,另有迷惑:“我见堆栈的米粮数量和领用记录,领用账册是对得上,却似是同早前的帐本对不上。”
蠢就蠢些吧,可谁让都摊上如许的侯爷了呢?可不蠢谁总发粮啊,想想便也算了,持续推戴建平侯府就对了,百余年了,好歹豪情也根深蒂固了不是?
阖府高低都晓得楼兰藏粮食,不藏不可,都得败光不成。
……
转完整个侯府,楼兰也将府中各处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侯爷向来爱丰州百姓如子,那里见得我们受故里破裂,颗粒无收,食不饱腹之苦?”
每处存放的处所都有小的标签,标签上有领用记录。
楼兰看了看豆子,心中又想,许是豆子提早知会夫人一声了。
就看完了?楼兰诧异。
“那楼兰带夫人转转堆栈。”
豆子倒是晓得的,要论这账册本子,先前他搬过的那些本才是密密麻麻, 这楼兰的账册,光字就是洛家那些帐本的五个大, 统共也没个几页, 夫人一眼便扫过了, 那里是难事。
楼兰心甘甘心将这账册转交给夫人:“夫人,这阖府高低的账册都在此, 今后楼兰每月初四给您。”
好轻易熬到玄月,目睹着就要有收成,成果又逢上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水灾,丰州过半的地盘龟裂,井水干枯,好些地界颗粒无收。本来策画得好好的建平侯府,还希冀本年秋收的粮食勉强过冬,成果各地上供的粮食没盼来,却盼来了一堆来丰州城讨吃食的哀鸿。
盛明远轻咳两声:“楼兰啊,我们还是开仓济粮吧!”
楼兰难堪笑笑:“夫人,这便看完了。”
也算开了眼界了。
“夫人,如果有旁的想问的,楼兰再言。”这建平侯府毕竟有百年的秘闻在,那里是一时半刻能讲完的,如果夫人有迷惑也是再普通不过的。
现在好了,来了位耳根子不软的夫人, 这下可算有救了。便是侯爷脑筋再犯胡涂, 有乾郡这前车之鉴, 再加上夫民气里明镜着, 侯爷也胡涂不到那里去了!
也好得再如何,这侯爷人还是好的,建平侯府在丰州既不巧取也不豪夺,百姓纯粹对付天然灾害便可。
洛青婉抿唇笑笑。
管库官也摊手:“旬日便已是都做成粥的数了,要不做粥,连五日撑不到!”
建平侯府的堆栈倒是大,可见暮年风景非同普通。可现在,光是粮仓都堆不满,若不是洛青婉的嫁奁,这堆栈怕都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