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大长公主是前代武皇最宠嬖的小女儿，据闻年青时候性子同武皇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每年秋围所得成绩同她的几位兄长不相高低，她年青时承弘文馆师训，同一众皇子一同进学，武女帝即位以后，乃至朝中有传言，要她入主东宫，可见当年她在政坛上的叱咤风云。不过厥后神龙复辟，先皇即位，未几，驸马病故。她同驸马之间豪情甚笃却未曾留下子嗣。约莫是驸马离世对她的打击太重，而后她便纵情声色，不再过问朝中事件，成了长安城中到处可见的无聊贵妇。
平阳大长公主蛾眉微微挑起：“十一郎倒是和姑祖母说说，要谢姑祖母甚么？”
因为他之前病中苏忠国自请顾问，病愈后他便顺水推舟，让苏忠国留在了立政殿。而轧罗山因为献药有功，天然也获得了在立政殿奉侍的机遇。让苏忠国盯住轧罗山，他也放心一点。
杨十一说道：“不去同她见个礼？”
杨十一领着轧罗山朝着平阳大长公主的仪仗走去，围在外头的宫人见他是皇子打扮，便也没有禁止，行至充足近处，才发明一华服老妪坐在轻纱帷幔覆盖的车辇当中，手执一柄华丽长弓，笑着对车下一男人说着：“老身现在拉不开这弓啦。”
杨十一朝他点了点头。本来是崔湜。他久闻崔湜大名，当年先皇初即位之时，崔湜也是当过黄门侍郎的人，不过厥后跟着平阳大长公主阔别朝政，崔湜也分开了朝堂，竟然从一介黄门侍郎，成为了公主府的幕僚——说是幕僚，实际上全长安城都在传说，他做了公主的男宠。
杨十一本想刺探她的政治野心，毕竟一个曾经几近能够颠覆全部王朝的女人，却在一夜之间俄然出错，带着全数的权势抽离出朝野，蜗居长安城的一隅，过起了昏入夜地的糊口，这究竟在是过分于戏剧性了。何况宿世她送轧罗山入宫，厥后轧罗山就成了颠覆大隋江山的祸首祸首，实在是让人不能未几想她与那场动乱之间的联络。
轧罗山腆着个脸，明显是在揣摩这位小主子说这话的企图，毕竟平阳大长公主是他的旧主，他这会儿跟了十一殿下，在他面前是怀旧恩好呢，还是不念好？这个小殿下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他便只说了一个“是。”
平阳大长公主的场面可真不小，她毕竟身份贵重，又素有豪侈之名，此番呈现前呼后拥主子近百，远远就能瞧见她的仪仗华盖，几近铺天裹地。
杨十一垂着眉眼，想起当日在史馆翻看的神龙年间的史料，心中有些凉意。
苏忠国斜斜瞧了他一眼。
男人一震，连着平阳大长公主也亲身掀起了帷幔：“你是十一郎？”
平阳大长公主好像统统慈爱的长辈，将这个小男孩搂在怀中，指着车外的崔湜笑道：“你可知三十年前，这位崔大人，同独孤家大郎的祖父，也争夺太长安第一美女的名号？”
苏忠国晓得杨十一对轧罗山的防备心很重，麻溜说道：“殿下，平阳大长公主和她的门客们也来了。”
杨十一暴露这个年纪的孩童该有的笑容。他的皮相在几个兄弟里头算是顶尖，瘦是瘦了点，但是胜在眼睛吵嘴清楚，他笑着对平阳大长公主说道：“十一郎要多谢姑祖母。”
杨十一蓦地昂首，是四皇子晙和他的隼！那暗处之人竟然如此胆小妄为，在这类场合也敢脱手？！
崔湜倒是做出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团团转着：“公主呀，莫要再说这类话啦。”
杨十一故作羞怯低下了头：“十一郎的才气远远不及独孤家大郎。”
连着两世，杨十一都未见过平阳大长公主，此番还是第一次打照面。平阳大长公主的目光在他身后体型庞大的轧罗山上流连了一下，才又落回他的脸上，收回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