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笑看巧姐一回,方道:“女人说要起来跟着爹娘下地干活呢,也不知昨儿到底想通了多少,斜喇里就说出了这句,几近没笑的我肚子疼。”
板儿笑道正在那边,两人才分开走了。却说他们嘴里的福大爷,恰是前头所说的周员外之子周福襄,表字雁卿,赶了乡试才回家来,恰值朝廷新颁了律令,言各省乡试后,上谕大学士、尚书、侍郎、都御使、副都御使各大员,有后辈在京闱及本省乡试未经中式年二十以上者,着各举文理通畅能够取中一人,开送内阁请旨。
巧姐便也跟着蹲下去,推她一把道:“那么你忙你的去,这里我来烧水罢。”
周福襄听罢笑道:“气候乍暖还寒,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些吃消不起,他有这份孝心,我们也不好强要他来。现在那东边的酒坊里我已经让人先一步办理去了,眼下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
李顺道:“我那里都不去,特地只为找你来。倒要问一问你,何时家里来了人却不叫我们晓得,要不是娘说,我还道是谁呢。”
巧姐只是不依,见青儿好久没端出茶来,她便亲身过来问道:“是没有茶水了么?”
李顺笑承诺了,便跟在周福襄等人的身后,一齐往那酒坊中去。
李顺经他这么一说,内心便把巧姐的事放去了一边,忙道:“这话何不早说,福大爷当今还在庄子里住着么?若在,我便现在去也是使得。”
这会子闻道来了个天仙儿普通的人物,李顺只当他娘夸大其辞,不但不信,还想着亲去看一眼,顺道讽刺板儿一回。也是巧了,夙起无事,他在自家院子里听着隔壁有劈柴声,便知是有人起来了,待到天再亮一些,模糊听到那边门响,他不知是板儿开的门,还觉得是狗儿佳耦两个,就意欲趁了她们分开的工夫畴昔。
现在内里不过是卯兔时分,夜幕尚未散尽,天外悬着三两点星光,板儿因是担忧巧姐,一夜未曾好睡,故而早早的起来。这会子闻声配房那边异响,不觉转头看了,巧姐恰穿了青儿惯常穿的旧月白绸缎夹衣出来,俩人一见思及昨晚的事情,未免都有三分难堪。
青儿一瞧他去了,巧姐和姥姥那边反正无甚么大事,便放心在前院屋檐底下浸谷种。且说昨日李大娘回了家去,烧顿饭的工夫便把隔壁刘姥姥家如何来了一个姣美的女人如何喧华起来的话都说了,因她向来爱说东西两处家长里短,李柱听了两句,便心生烦躁,倒未曾记在内心。偏有李顺爱听她讲,且传闻的是刘姥姥家的,更加来了兴趣。他又与板儿差未几年事,二人顽的好时直像是一个娘胞里出来的,这一阵子为着周老爷家放羊的手,板儿贪到了差事他没贪到,便有些隔阂起来。
青儿嗳哟笑道:“足见你是偏疼的人儿了,女人起得早了你有话说,恰好我迟些就是睡死了的。倒好要你晓得,女人起的早是有启事的。”
青儿一面蹲在那边直往炉灶里添柴草,一面抬头笑道:“等一会子罢,前时烧的水都做了早餐,这时要喝还得现烧才是。”
李顺听到这里猜疑站住,重又趴在门缝上朝里看去,果然见到一个半大的女人站在正屋门下,生的非常出众,体格苗条,身量纤巧,只一眼就让李顺挪不开了步子。
巧姐让她说的很有些失颜面,忙扯了青儿的袖子,让她别说下去了。板儿瞥见也只当看不见,与青儿笑了几声,劝着巧姐道:“依我之见,这地里的活儿一时半刻的还不到需求人的时候,女人要嫌沉闷的慌,去那屋里瞧一瞧姥姥罢。听娘说,姥姥今儿一早就好些不舒畅,女人去陪她白叟家说会子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