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道:“我在村头那边等着你,你不是要去杜绣山庄吗?恰好顺道。”
姥姥还不放心,摆布不肯点头。巧儿见世人正吃着饭,不欲再拿这个说事,笑了几句也就罢了,倒未曾多言。待饭毕,姥姥恐她惦记这事不放,到底拉过屋子里细心叮咛了几遍,只说去不得。
见了周夫人,便将昨夜考虑一夙情愿跟哥儿赴京赶考的话说了,周夫人喜之不尽,忙叫人替他也办理了吃食等物,又看他承担简便,叫了青苹去奉告明月一声,将哥儿平时穿的家常衫子多包了几件,留待巧儿替代。那边周福襄已经先去周老爷那边请辞去了,又会晤了常日交来往的几个清客相公。屋子里的丫环自有明月丹阳指派,那个留守,那个值夜,并将哥儿不在期间不得偷嘴躲懒的话都说了,明月方将里外钥匙都交给丹阳,细细叮嘱了她谨慎火烛等事。
巧儿这厢正游移不决,周夫人笑看他粉腮盈面,爱好非常,便只当他如本身之子,搂了他笑道:“甚么这不这的,依我的话,倒是眼下应允了才是。只不过老话里说父母在不远游,我今儿就先放你归去,让你和你姥姥姑姑都知会一声,明儿你再来我这里回话,可好?”
翌日一早,巧儿深怕青儿健忘本身叮嘱的事,刚见东方发白,她便起家了,推搡着青儿醒来。一面轻手重脚清算本身行囊,一面道:“千万记着,在我走之前不能跟姥姥透漏半个字,不然我这一趟定然是白搭心机的。”
巧儿笑道:“这倒一定,太太说了,叫我每日只陪着哥儿读誊写字为是,别个都不须我去做。何况我又是男装出行,便遇见也当作认不得,两下里就错畴昔了。”
因白水村邻近京郊,当初巧儿从城中下乡过来,也不过用了半日的工夫,现在从乡间上京,亦不过半日。大抵是赶考生员多于七八月间赴京,城中稍好些的堆栈几近全数客满,郑跃驾车寻了一圈,终是在乌衣巷尾一家稍简朴的万福堆栈下车落脚。
巧儿笑了不语,至夜与青儿睡在一处,两小我头见面嘀咕一阵,青儿笑的直点头道:“这个我可做不来,当真不吭声的让你走了,转头姥姥和阿爹阿娘骂不死我呢。”
青儿还是不肯,笑道:“我拿出来了要如何给你呢?”
巧儿与明月都点头不知,青苹原也没见过这个,不过听人说的多了,倒也明白,阿谁窄门的必曲直房密户,供明丽妓女或卑贱伶人寓歇。只不过身边坐着的一个是公府侯门蜜斯,一个是豪绅富户之子,不便多说,忙岔开了话题问郑跃如何还不返来。正说着,外头郑跃就已经笑道:“快下来吧,包了后院三间客舍,正无人打搅。”
巧儿忙掩住她的口,亦是低笑道:“到底你是本性直的人,说话向来不知避讳,细心再嚷嚷的大伙儿都晓得才好呢。好mm,这回非论如何,只要你帮得了我了。也无需别的,你每日不是要送了绣品去杜家庄么,只要偷偷的把我的衣服也包在里头带出来,我就走得开了。”
巧儿笑抿了唇,回身跟着青苹从假山后出来,还是从二门出去。金乌西坠,余晖满洒在青石板阶上,青苹站在月洞门处,看着她越行越远,薄弱的身影映托在阶上,拉的更加颀长。不知为何,只觉鼻尖一酸,猝不及防间就落下了泪来。
府表里为了周福襄赴京的事儿,闹哄哄正乱个不住,门外来人奉告了周夫人说车马备齐了,周夫人便带着随身丫环和掌事嬷嬷,齐请了周老爷出去一看,瞧着可另有甚么需求添置的。比及诸事备妥,日已过梢,周福襄共带了巧儿并明月青苹两个大丫环,四儿伍儿两个小厮,郑跃霍真两个长随,分乘两辆车马,出村赴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