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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刘氏笑答道:“她们兄妹要么坐的打布凳,要么坐的小杌子,乡间人不拘那么多,不过是吃顿饭的工夫,有的坐就罢了。”
巧姐直说不消,便拉了青儿,紧挨着坐在刘姥姥左手边的打布凳上,王刘氏苦劝她一回,看她主张已定,没法只得和板儿劈面坐了,剩了一个位子给了狗儿坐下。
巧姐低头看了,见桌上摆的五碟五果里,也有本身在家惯常吃的鱼肉,也有未曾见过的艾窝窝等物,王刘氏看她不动筷子,忙伸直手臂搛了一筷头的笋鹅放到巧姐面前的白瓷盖碗里,笑道:“总听得姥姥说你们家吃的东西都是我们见地不到了,说那一回吃个茄子倒要百十来只鸡去配它,这会子到了我们家,虽比不过你们的邃密,山间野味也还算是新奇适口,女人不嫌弃的话就尝一些吧。”
青儿说了声是,二人方合目安寝。到了第二日,板儿说到做到,偷摸的去熬了药给巧姐喝了,两人像作了商定普通,把这事瞒住都不再提起。自此,巧姐便在王家住了下来,白日里有青儿刘姥姥作陪,虽未曾出的门,但烧水烧饭都已看了通透,阿谁磨扇板儿实在不敢让她近前,巧姐远观了几次,好歹是见地到面粉是如何磨成的了。
想着便让巧姐留在房里,本身忙忙出去看了门,只一眼瞥见便大吃了一惊道:“女人如何来了?”
巧姐闻说,称谢一回,便搛了那笋鹅细细在口中尝了,夸奖道:“这是婶婶烧出来的菜么?真是妙技术,比我们家小厨房里的菜都不知好吃了多少呢。”
青儿莺声笑了,道:“他那几个字还是跟着周家小公子学的呢,倒不值一提。我倒是晓得女人家学渊源,你要当真感觉我哥哥是个可塑之才,赶明儿你就给他当个先生吧。”
王刘氏和刘姥姥本来都揪了一颗心在那边看她吃了,眼下听她如此奖饰,刘姥姥和王刘氏便齐笑起来道:“女人过奖了,如果好吃,你今儿就多吃些罢。”说着,又给巧姐碗里头搛了几块肉来。
只顷刻的工夫,板儿直觉脑海中的两个小人俱都温馨下来,呆呆的看着巧姐,就连手里拿着的窝窝掉在了碗里也不去管了,青儿笑完昂首看他痴傻似的坐在那边,忙推着巧姐笑道:“女人看快,好一只呆头鹅坐在那边呢。”
大略是不信,板儿俄然回神,盯着巧姐道:“你说甚么?”
青儿笑的一一承诺,巧姐也说会多减轻视,才哄得王刘氏出去,二人上了炕,偎在被窝子里,头对着头说些女人家的悄悄话。巧姐想起白日里板儿认不出药包上的字一事,便问青儿道:“上回我问你有没有念过书,你说因你是女孩子未曾上过学,怎地你哥哥也不去书院么?”
独占板儿未曾开口说的一句,除却听到动情处偶尔昂首看一眼王刘氏等人,余下光阴里便低头用心用饭。王刘氏和刘姥姥都道是家里来了人,他可贵不捣蛋,肯循分收敛些,也不觉得意,并不知板儿因为对巧姐前后的态度窜改,内心正有一邪一正两个小人在打斗。那邪肆的小人道:“她们家那等繁华,吃喝用度无不豪侈腐败,岂会看上你这贫寒人家的东西,不过是口头上这么夸奖,背后里指不定怎的聒噪呢。”端庄的小人忙辩驳道:“实在她也算是不幸,家中母亲故去,父亲远行,剩下她孤孤傲单的,又逢世道艰巨,神驰乡间糊口也何尝不成,何况看她为人也不似那等冷心冰脸的,应是个好女人。”邪肆小人便哧的一笑:“你才见过几家女人,就敢断言?远的不说,单道这庄子里的富户杜家,他们的蜜斯也不过是这么大的年纪,提及来还比不上贾家的豪贵,但是你看哪一次杜蜜斯出来不是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即使见了面她也三分带笑,背了没人的地儿,何尝不逮着丫环啐骂几句,说甚么人都往面前领着。依我之见,这贾家的蜜斯也不过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