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直说不消,便拉了青儿,紧挨着坐在刘姥姥左手边的打布凳上,王刘氏苦劝她一回,看她主张已定,没法只得和板儿劈面坐了,剩了一个位子给了狗儿坐下。
青儿笑道:“贫民家的孩子,一年四时忙的脚不沾地还不知能赚的几家口粮,那里有那工夫去读誊写字呢?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糊得了口便罢了,那里还敢期望考取功名。”
青儿等都说本来你是吃腻了的,桌子上一时笑语不断。又因巧姐在家里的时候,陪侍的嬷嬷们都教诲她女孩子用饭务需求谨言,待饭粒咽尽以后再说话,到了王家这里巧姐就少不得要入乡顺俗,也乐得把那些庞大的端方都抛之脑后,与王刘氏青儿刘姥姥等说话逗乐。王狗儿看她听得乡间之事听得当真,故意要矫饰一二,专拣着希奇古怪的事儿说了,巧姐与青儿捧腮听着,刘姥姥和王刘氏便不住的替她二人布菜。
及至天晚,王刘氏和刘姥姥原是要清算了一间上房出来,给巧姐做安身之所,争奈巧姐一意孤行,偏要与青儿一块儿起宿。王刘氏只得将年后新购置的被褥枕衾抱到青儿房里,替她们两个铺了床叠了被,好生嘱托青儿道:“你别睡的太死,女人夜里如果想叫人服侍,你多留意听着些。她身边跟着的人一个没来,想是对我们也一百个放了心,我们不能孤负人家这番情意,别的夜里冻着女人。”
她的声音本就轻巧,眼下又是决计抬高了,便连近身的青儿都不大听得清,故而才敢有此一句。孰料人间真有那等希奇古怪之事,板儿自她开口的那刻起,身子便似进了密洞当中,耳边一点杂音全无,唯有巧姐的那句傻子清楚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