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
叶轻歌懒惰的靠在车璧上,沉寂的眸子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无波无澜,又似被朝雾熏了江水,昏黄而恍忽,如梦中青丝般牵涉出旧事纠葛。
当年她被家属嫌弃赶去水月庵,容莹还亲身送了她一程,除此以外,三年来再无任何问候看望。
是烦心吧。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公主,好一个心善仁慈的表姐啊。
见容昭神采平淡并几分漫不经心,她又似想起了甚么,看了马车一眼,神采带了几分峻厉和意味深长。
“阿谁甚么燕宸公主既然已经不在人间,你便应当将她健忘,一心…”
车内叶轻歌笑得和顺。
临安公主盈盈一笑,眉眼几分欢乐,道:“表妹,是我。我传闻父皇留下赐婚圣旨,皇兄还让小昭接你回京,估摸着你们应当快到了,便过来等你。”她话到此微微一顿,又添几分感慨道:“三年不见,你可还好?”
“表姐无需自责。我离家三年,已然不知外界是何模样。表姐现在还挂念着我,我已是受宠若惊。此恩此情,自当铭记于心。”
“是表姐么?”
她并没有翻开车帘,声音还是轻柔婉约,又清楚如珠落玉盘。
她捂着胸口,呼吸微微有些窒闷和短促。
当年她之所觉得家属所不容,可全拜她们所赐呢。
容莹微微一怔,再看容昭已经回过甚去,眼神却深了深。
容莹又瞥了眼容昭,端起长辈的架子训戒道:“小昭,父皇既然赐婚,你今后便不成嫌弃表妹,得好好待她,不然我和皇兄可都不饶你。”
班驳的橘红色光芒自山头落下,远处湖水一片粼波泛动。有浅浅的风声掠过,树叶嗖嗖作响,伴跟着马车边沿的风铃,铃铛清脆。
碧春规端方矩的敛衽施礼。
叶轻歌还是没掀车帘,声音浅淡似有几分笑意。
容莹眼神似风中烛火快速而极致的腾跃了一下,又欢乐而笑,用手绢擦拭着眼角,道:“说这些做甚么?当初天意弄人,你被逼得生生离府,我和母妃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你被送入水月庵。这几年母妃日夜祷告你安然,外祖母也是寝食难安。幸亏上天眷顾,父皇贤明,你终究返来了,母妃和外祖母也能够放心了。”
容莹安步上前,柔声感慨道:“表妹,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我姐妹一场,何谈一个谢字?之前我们俩但是最密切的,现在不过三年不见,怎的如此生分了?”
容昭神情冷酷,细心看乃至另有一丝冷酷。
放心?
是啊,帮衬着看她现在是如何的狼狈如何的惨痛,乃至于健忘本身姨母的忌辰。
一样孤单的,是他的心。
车帘厚重,沉沉落下,风声那样喧闹那样温和,乃至于内里那踏踏的马蹄声也如此清楚如此高耸亦…如此孤单。
少妇也对他微微一笑,眉眼弯弯而妖娆,唇边笑意如罂粟,写不尽的娇媚风情。
城门口一辆富丽的马车立足而立,车旁美丽的丫环碧春远远的瞥见容昭以及身后的马车,当即低头对着车内的人轻声道:“公主,世子和表蜜斯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