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怀远上前,恭敬施礼。
“这里不是朝堂,不是虎帐,没有外人,只要我。你能够脆弱,能够抽泣,没人敢嘲笑你…”
叶轻歌也跪在他身边,担忧的看着他。
她笑了笑,“现在我可算明白他为何对你情深不改了。”
“我是父王的儿子,彻夜该当有我为他守灵。”
“十一岁,蛮夷入侵。我带着两万铁骑,操纵山势要道将对方困于山林,放火围攻,逼其入水退避三十里。然后我又单身前去,趁其大伤元气之时斩杀对方将军八人…蛮夷之兵就此臣服。”
“容昭…”
叶轻歌道:“皇兄一味护着我,也幸亏有你苦苦坦白,不然皇兄身上的毒难道无解?”
“蜜斯?”
“先出来吧。”
“这一代皇族子息薄弱,我身为晋王府独一的嫡子,生来高贵非平常世家公子所比。再加上母妃宠嬖,当时候皇祖母还未过世,对我也是各式疼惜。久而久之,我便有些娇纵浮滑,目中无人。还记得,五岁那年,我和工部尚书的儿子因一言分歧而拳脚相向。我虽骄横,却也自幼习武,他怎是我的敌手?被我打得满脸是伤,归去告状。此事闹到了皇伯伯面前,返来后父王将我狠狠怒骂一番,又命令军棍责杖二十。”
这类事带头拥戴的,天然是要有分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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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归根结底也是卢国公保守陈腐所至,我不过略施小计罢了。天家赐婚,卢家为保家属昌隆,自是欣然接管。何况彼时我尚且为大燕太子,隐于别国眼线也不宜过分招摇,这才让她入了卢府做一侍女。此事提及来也算是他们两情面投意合所至,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他笑了笑,“卢怀远脾气朴直,讨厌陈腐保守之策,没有月婵,他也不会喜好容莹那样放肆局促之人。我让他遇得此生所爱,他感激还来不及,有何痛恨?再说月婵那孩儿已经快三岁,他当年痛失所爱现在见心上人和孩子都还活着,我再许他高官厚禄。娇妻在怀,孩儿绕膝,他满腔才调也获得重用,人生最称心之事莫过于此。你说,他还会对当年之事心抱恨恨么?”
军棍杖责非同平常,便是体格结实身怀技艺的将士,二十军棍下来也得卧床好几天。更何况他当时只是一五岁冲弱?
现在想来,当日身为太子的皇兄所谋定是这天下国土,而非仅限于一国。
流渊低着头,道:“当年殿下初陷北齐,势单力薄,没法护公主全面。且殿下身份隐蔽,若奉告于公主,公主冲动之下不免失了方寸,如果为人所知,大难临头,更何谈报仇复国?至于公主身中‘血殇’之毒,乃部属私心,不忍殿下受其所苦,故而坦白。公主指责乃理所该当,流渊甘心受罚。”
“对了。”
他神采惨白更甚之前在宫里,肩膀微微颤抖,目光里悲切疼痛环绕不断。
叶轻歌不说话。
“定下了,就在半个月以后。”
天灾。
叶轻歌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晓得我的身份?”
“天道循环,命途多攒,便是我们这些天孙贵族的宿命吧。”她感喟一声,“偶然候我就在想,我们倒真不如浅显百姓。虽不能锦衣加身金玉合座,但起码不需求日日活在勾心斗角当中。身在天家,虽是万人羡慕,却也有凡人不晓得的痛苦。我是如许,你也是如许。”
叶轻歌微微一笑,“罢了,你虽坦白身份却也对我忠心耿耿。当日我就说过,我不管你到底是甚么人,我只需你的衷心罢了。现在事成定局,再纠其底子。”
纯悫不平气,嘟着唇道:“姐姐,我可都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