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魏思音一言不发地朝里闯,侍卫上前拦道,“长公主殿下,内里刚动过刑,未免冲撞了您,您不能出来。”

而凌寒常日里少言寡语,从没对她说过量动听的话,但深受委曲却不惧内侍省的酷刑,也不怕身首异处。

李侍监说侧重重抬起手又落下,眼看鞭子就要落在凌寒身上,魏思音呼吸一滞,情急之下她来不及反应,全凭身材的本能快步冲上去,挡在凌寒身前抓住鞭子。

颠覆大齐皇朝之人,也恰是他们。

“内侍凌寒胆小包天在贡酒里下毒,原意是要毒害宁国公府世子顾沅,毒酒却被平康公主误饮,若不是有神医相救,公主怕是凶多吉少。凌寒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当即押入天牢等候问斩!”

那鞭子下坠的力道不容小觑,她柔滑的手心当即皮开肉绽排泄鲜血。

她只会体贴顾沅。

凌寒幽深如渊的眼底终究现出一抹隐晦的心疼,又转眼即逝。

可她听后做了甚么?

他薄唇轻颤,喉结向下沉去,堕入沉默。

李侍监吓得跪地叩首告饶。

昭华十七年,三月初十。

“凌寒,你个大逆不道的狗主子,竟然敢对公主不敬!”

她抬起的手带着一丝颤抖,在他惊诧的谛视下,摸着他脸颊上的伤,禁止的语气里泄出不易发觉的疼惜,“疼吗?”

顾沅再三警告她千万不要信赖凌寒的任何言语,以是在贡酒下毒案事发后,她怒不成遏,认定凌寒是贵妃的喽啰,曾经对她的好如同裹着蜜糖的砒霜,骗她至深……

凌寒浑身一震,他清楚感遭到了魏思音眼中的体贴。

说着,他又浅浅一笑,“是了,公主悔的是为何没能早日看破主子的真脸孔,差一点就让主子对顾公子下了杀手。主子罪该万死,最后只求公主一件事。”

他那冰冷的眼神,让魏思音遍体生寒。

一身海棠红的宫装被雷雨打湿,上好蜀锦紧贴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勾画出她刚到及笄之年,身材初丰的风华。

她晓得,在她说出那句毫不包涵的话时,他就对她绝望了。

他四肢都被铁链锁住不得转动,赤裸着伤痕累累的精干上身。

“公主金尊玉贵还是请回吧,这儿的血腥气您受不住。”

常日最重视仪态的她现在风采尽失,撒开了腿像乡间野丫头,孤注一掷地朝内侍省的方向跑去。

半晌后,只听他嗓音比之前又哑上了三分:

她白净的面庞因为惭愧和懊悔涨得通红,强忍着哭腔道,“凌寒,我悔怨了。”

“公主,不能去!”

哀莫大于心死。

魏思音的面前一片恍忽,也不知恍惚了她视野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还记得顾沅抚着她颤抖柔弱的肩膀,情真意切地看着她道:

魏思音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凌寒俊极的面庞上闪现出冷冽笑意,嗓音沙哑降落,“主子多么卑贱之人,怎配劳动公主亲来观刑?”

“长公主殿下,您是来观刑的?”李侍监陪着笑容,内心疑窦重生。

凌寒盯着她,通俗的黑眸噙满了惊人的寒气,“公主没做错事,为何要悔?”

她命人把凌寒在舒云宫的东西都送到内侍省当着他的面烧了,还回了一句,“今后今后,舒云宫不再有你的位置!”

透过厚重雨帘,凌寒吃力地昂首朝她看来。

瞥见是她,他眼里先是闪过错愕,又很快变回死普通的沉寂。

他在舒云宫跟了她十年,明显身负绝世武功却甘心留在她身边,哑忍负重只为护她安然。

重生后的魏思音不顾女官的惊呼,来不及穿鞋就跑出大殿。

这句看似体贴的话,却将魏思音的心凌迟了千百遍。

那双深不成测的凤眼低垂,无声的顺从让魏思音谨慎翼翼地收回击。

但上天还是赐她重新来过的机遇。

雨下得这么大,这位高贵至极的嫡长公主连鞋都没穿,看那模样是一起仓猝跑到内侍省,缘何如此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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