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少阳本日着了喜庆的团云纹加襕紫色圆领袍,腰上玉带盈盈,脚下蹬着乌皮靴,比之十几年前是繁华很多,仿佛洗脱了他身上的那股寒酸气,只是这身形是略显痴肥。
提及这“夫人”,季海棠嘴角涩然一瞬,抬眼看着铜镜里瘦如蒿草的本身,十五年,说归去就能归去的吗?只是可叹她当年疑芥蒂太重,害苦了沈梅清。
季海棠立即讨厌地啐了老太太一口,却不料出了些准头,正啐在老太太那对刻薄的眼上。
这头主仆难舍,那方又闻声脚步声进门,季海棠将浊音悄悄一推,抬高声音,孔殷催促:“快去!”
季海棠拔出匕首,盯着那利刃看了半晌,又扬着锋利的眉角笑起来:“这本是父亲送我的及笄礼,便宜他卢少阳了。”说罢,匕首一回鞘,塞进袖子里,起家扬着广袖,笑问浊音:“浊音,我还美么?”
“服毒了!”
他本来也是清秀的瘦骨公子,有几分才学与见地,这十几年在朝为官,长进肯学,倒也混得如鱼得水,长了几两肥膘来,现在却也只是个略显痴肥的中年男人罢了。
看着浊音哭意连连,季海棠有些不耐,皱眉扶她:“不幸你跟着我这些年刻苦了,出去好好过日子。”又回身抽出妆台匣子,取出红漆盒,取了张纸片出来递给浊音:“这是你的卖身契,你如果没了去处,就去岭南。”说毕,又从盒子里取出两粒金丸:“我也用不上了,你拿着。”
她心头嘲笑,身躯倒是盈盈一拜,衬得她更加柔弱美好,比之前多了份弱不堪衣,待抬开端来,暴露一张美艳的面庞儿来,卢少阳也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意。
父亲说她是连野猫都能抓住的人,比猫还狠还标致,为了报仇冬眠十来年也是她的狠性儿...可她在这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想哭,她如何会如此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