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这是娘子送公子的。”如画将盖红锦漆盘搁在案几上。
海棠脚下微顿,偏首瞧去卢少阳。
等的就是这一句!即使她绣艺不错,但比吴先生是比不过的,让吴先生改改是极好的。
她又做梦了啊…
卢少阳被她一催,公然有些焦炙,赶紧唤了声“如画且慢”,又去内屋取了个精美的竹篾盒子来递给如画:“烦劳如画将这谢礼带给大娘子。”
海棠:“长安来的,贵妇人吧。”
她执了桃花团扇朝如画眉间宠溺一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待会儿这花椒还是得你送。”
海棠......
“你!”她时令,可她更是个狠人,不管不顾站了起来,跨出浴桶去裹碧纱屏风上搭的衣服。
她偏了偏头,看着屋子里的人,她的父亲,她的祖母...他们都是替她着想的吧。
如画笑得暴露两颗虎牙:“这是卢公子的谢礼。”
回到海棠院,季海棠连花椒也懒得挑,尽管让浊音选了几株盛在漆盘里,令如画捧了去,本身倚在榻上看册子。
且等着?等甚么?浊音一头雾水,却也没来由再驳斥海棠。
海棠正绣到要紧处,不肯推到明日,就叮咛先一步叮咛道:“先请小吴先生去正堂里坐。”
“你是谁?谁让你出去的?”
吴先生问:“那为何不买一幅送?”
那叫喊声引来了一家子人......
吴先生愣了半晌,而后没忍住又呵呵笑出声来,拿着她那绣面子看了一会儿:“如果大娘子不嫌弃,润色就让吴某代庖。”
她淡淡道:“没事,我渴了。”
海棠倒不想如许惩办如画,毕竟她要装一个“仁慈漂亮”,现在有卢少阳在,指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吴先生收好绣面子背上紫竹小背篓告别,海棠也沿着回廊回海棠院,浊音和如画跟在她身后,替她理了理衣裳上的皱褶。
海棠反问道:“如何,卢少阳要花椒我还能不给?人家说了勿怪鲁莽,我又如何怪他?如画去送也是她自个儿乐意。”说着又攒了攒手臂,更加斜在榻上卧着:“且等着吧......”
吴先生看她先做了主,也不做她讲,只是弯着腰在花腔子上面点着:“这儿,落得紧实些。”这方说罢,又抬脚仓促去了外堂。
海棠嘴皮掀了掀,面上似笑非笑望着如画:“不是讨花椒是做甚么?你如许思疑,那待会剪几株花椒,就由你给送来可好?”
海棠睁着眼看着帐子顶子,她本该将那东西退归去,断了卢少阳的念想,可她偏留着了,留给了如画,许是她本就起了坏心机吧。
海棠没睡着,翻了个身儿,浊音也闻声动静儿,又想起方才的事儿,就问道:“娘子如何还收下礼了?这赐给如画是......”
按理说院中男女眷不是甚么兄妹亲戚,都该避嫌,就算是真要讨甚么,也该叮咛仆婢们来讨,亲身找人讨要,未免有些鲁莽。
男人仇恨她的不侍从,情急之下甩了她好几巴掌,打得她几欲昏迷畴昔,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如许坏了名节。
如画闷闷地“喔”一声,又奉迎似的朝海棠道“错了”。
她气得额上发疼,却只能朝水里缩着遁藏那眼神,张嘴大喝道:“快滚出去!”
卢少阳心中略有些焦急,唤了声:“大娘子,传闻你院子里有一株花椒树,这几日气候湿寒,不知可否送某两支,还望大娘子勿要见怪某莽撞。”
她张了张嘴,噗通一声倒回了枕上,望着床头吊颈挂的小巧香球发怔。
卢少阳进门来就跪在了她床榻下,柔着嗓子道:“大娘子,您许是不熟谙我,我是卢少阳,是您父亲的门生,对您早有倾慕,本想等着功成名就再来求亲,却不知出了那可爱之事,若您不嫌弃,卢某本日就想求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