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狼似虎,一人一边,又一把抓住耿建国的手臂,今后一扭,用劲过大,痛得他禁不住一声惨呼。
陈虎抖了两抖,转过身傻乎乎回话:“爹,邢队长说办好了这事,给我糖吃。”
呼啦一声,三百余人全部起立,大伙齐唱东方红。
高山上早已搭起了木头台子,又搬出了村委会的办公桌和长凳,摆到上头。见村民都已参加,两名革委会成员一身民兵装,大步流星踏下台子,雄纠纠站到台上。紧跟着赵竹林、邢赤军,其他革委会成员都下台坐定。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老邹家书宝掉下台,我还记得呢,嘴鼻满是血,眼都合不上啊!”
统统筹办好,只等傍晚下工了。可这一天还没到下工时候,喇叭就开着最高音喊起来,“调集,出工调集,都参加地来,开批斗大会。”
陈虎傻呵呵走畴昔,好玩似的,又跳又笑,举起手里的稻草绳,要把砖挂到耿建国脖子上。
“耿建国,很不诚恳,一年多没有批斗受教诲,又故态复萌,端起臭老久的架子,下地干活也不主动,挑轻拣瘦,申明还是没有熟谙到劳动的首要性,劳动的巨大性。”
结实的青年男人,说着娃娃儿的话,实在令人发笑。
“这不是阳闶砖吗,七斤重一块呢!”
“押上来。”邢赤军喝道。
耿建军带着两儿耿东平、耿东亮,直扒开人群,往前头用力挤去,如何又要批他大哥,大哥那身子从小就弱,几次三番的,还不要被他们折腾死啊!
底下哗一声,嗡声四起。
“按理说,我们三妯娌应当好好处,这八道沟就我们一家姓木的,可你看娃二婶,每次到我家来,只想顺些东西走,昨儿把我家的板刷都顺走了,你看这……送出去的东西就像打了水漂,向来没有回礼,轮到谁身上谁不内心隔应,有来有往,有来有往,有往了才有来啊,哪能一天到晚只想着搂进呢!”孙兰撇嘴忿忿道。
双手被反剪到身后,脑袋被紧压着,两个革委会成员把耿建国押上了主席台。一身灰布罩衣皱巴揉搓沾满灰土,站定后,头发被身后两人紧揪着今后一拉,脑袋就被迫向上抬起,脸颊肥胖,一脸灰败。
返身冲回园地,木远山、君宝已找着孙小美,三人和着潭婆婆席地挨在一块,在暖暖的日光中竟感受无穷萧瑟,人的背都佝偻起来,似有令媛重量压在上头。
“作孽啊……”底下一白叟呼喊。
“哎哟,这可要出性命啊!”
一片宏亮的歌声过后,邢赤军开口,“今晚批斗的地(主)富(农)反(反动)坏(分子)右(派),叛徒间谍走资派知识分子,臭老九耿建国。”
“她就是这个脾气,这年初,不搂着能赡养娃,我们也别跟她计算了。”孙小美自我宽着心。
“嗯,分歧对外,她阿谁炮口,能把人骂死,我可吃不消她。”孙兰笑。
世人笑,也有人笑不出来,紧闭上眼,再不敢看。
除草,翻地,堆肥,歇息期间,孙小美拉着孙兰把事悄悄一说,孙兰也是大喜。
“作孽啊……”李慧凝更大声痛哭。
快点,再快点,木英头也不回,飞速奔驰起来,冲进院门、屋门、房门,在爹娘衣橱抽屉里拿到了一本红宝书。有了这个,他们就别想斗我爹!
孙小美脚一滑,一个趔趄,险得摔到沟里去,跟在前面的木英忙一把扶住了她。
耿建国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可头发还被两人紧揪着,一声低呼,直使得脑袋昂得更高了。
这事不怕她会说出去,孙小美兴冲冲回了家,又和面蒸起馒头来,傍晚下了工,也没时候吃晚餐了,到时又要走山路,又要挖坑,吃上两个馒头才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