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被女儿发了一通脾气,气儿倒顺了。畴昔把周红英又按回被窝里,盖好被子,语气温和得与刚才判若两人,“英儿,你再睡会儿,天还早着呢。这会儿起来多冷啊,娘给你留着早餐。你再眯一会儿。”手还在周红英背上悄悄拍着,一副慈母面孔。
周晚晚正担忧周晨要受委曲,炕梢的一床被子俄然呼地掀了起来,睡得一头黄毛像鸡窝的周红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坐了起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早上地吵吵啥呀?”
女人们的桌上,周老太太开端分派饭食,先给老闺女周红英盛了满满一碗留着,再给本身盛了大半碗,又盛了大半碗给了周娟,“二丫今儿个要去乡里,多吃点。”
炕桌上,男人们每人一只粗陶老碗,都盛上了糊糊,吸溜吸溜开端喝。周军黄色的大鼻涕吊在鼻子上面,他也顾不上管,只埋头喝糊糊,眼看鼻涕掉碗里了,他仰脖一吸,鼻涕有一半就被吸了出来,再低头喝糊糊,喝几口鼻涕又吊了出来,他再吸,周而复始……
早餐很简朴,菜叶子糊糊配老咸菜。糊糊是用春季汇集起来的各种白菜、萝卜、野菜等统统能找到的能吃的东西加白水煮成稀稀的一锅,水开了再撒几把玉米面煮出来的。玉米面也不是纯玉米面,本年春季每口人就分到三十斤带皮的玉米棒子,哪敢搓下粒来磨粉,把全部玉米棒子连内里的皮再加上一些玉米杆一起磨成粉,吃糊糊的时候撒上两把。就这么节流着吃,分到的粮食也不敷吃到来岁入麦子,只能希冀来岁春季不要再接着大旱,能找到些野菜充饥。
“扔咋地?你还能吃了谁呀!?”周老太太嗷地一声在炕里蹿了起来,抖动手前倾着身子,手指头冲着周晨一点一点地指着,本来盘腿坐在炕上,冲动得全部屁股几近都离了炕,“你冲谁瞪眼睛?你吃我的喝我的,我养你还养出仇来了?你个丧知己地!你那眼里另有谁?”锋利的叫骂震得人耳朵发麻,周晨站在地上憋得满脸通红,紧握的拳头都开端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