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见容绍唐返来,原要上楼奉告宛春一声,在走廊里遇着容绍唐,倒又不好这般推开门将宛春唤醒了。容绍唐也知她的目标,挥挥手表示她自去歇息,还是放轻脚步,排闼进入房中。
他便轻手重脚走出来,夏夜的月光清澈,从半开的窗户直透进屋子里,映照出一地白光。容绍唐翻开了灯,欲再往前,不料灯光大亮,竟把敏珠惊得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待看清是容绍唐,才松口气又躺回床上去,睡眼迷蒙的瞪着他问:“六哥,你来做甚么?先说好,我不要回容家去!”
敏珠眨巴眨巴眼,倒真听话起家来了,不过不是为了给容绍唐看伤情,却道:“看模样六哥还是没有晓得真相,方红英倒是想打我来着,不过没打着我,打着宛姐姐了。”
就着灯光渐渐走近床沿,低头的时候恰能听到宛春浅浅的呼吸声,正睡得非常酣甜。
容家这一盘散沙,再不清算,迟早要出大事!(未完待续。)
贰内心一紧,不由将手缩了返来,在膝上握了几握。饶是他见惯了家中的勾心斗角,这会子也还是心惊,这一巴掌打在宛春身上都这般让人触目惊心,设如果打在阿九身上,以阿九的身材,就该真要犯起芥蒂了。
宛春怕黑,嫁人后秀儿总也不肯同她一处安息,多数就她一人在屋里,遂在入夜时留着床头一盏石榴红的百褶小罩灯,倒省了容绍唐开灯的工夫。
容绍唐未曾轰动她,悄悄抬手将罩灯拧向床头,在灯光的映托下,恰能看到宛春左颊上,从耳根到下巴处有微微的红肿,果如敏珠所言,便是本日也没有消逝,足可见当时方红英动手之重。
敏珠陪她吃过午餐,下午仍旧去学院里上学,至晚返来时,嫌在体育课上耗损了太多精力,晚餐草率喝了些粥,就回房安息去了。
“宛姐姐是谁?”容绍唐皱着眉,他从沈岸那边传闻的,可就是方红英脱手打了容敏珠,何曾有个宛姐姐?
宛春道:“湄心比我小一岁,本年整十八。金丽嘛,同你一样大的年纪,或许比你还要大上两个月,现在在上海圣玛丽女中读书。”
“直呼名姓的话只怕奶奶要说我没端方的。”敏珠嘻嘻一笑,托腮撑在那桌子上向宛春道,“把我也写进你的家书里能够吗?我想让你的家里人都晓得,你再我们容家另有我这个朋友。”
到了敏珠门前,敲一拍门,公然门里毫无动静,他伸手摸索着推了排闼,忽听纤细的一声咿呀,门竟是开了。
“宛姐姐……”敏珠在嘴中细细品读了这三个字,倏尔一拍掌笑道,“叫你宛姐姐可比叫你六嫂好听多了,今后我也叫你宛姐姐如何?”
敏珠跟在她一旁看了,瞧她话里林林总总提了不下十数人的名字,便猎奇地指着此中两个名字问道:“金丽是谁?湄心又是谁呢?”
容绍唐无法一笑:“好,不送你回容家。你起来我瞧瞧,五嫂打你的一下可疼吗?”
宛春情下非常奇特,再遐想到数日前做的那一场梦,只恐李家有不测,便命秀儿去取纸笔,要再写一封信回李家。
宛春看她手舞足蹈的模样,一时笑不成支:“随你的志愿,你便是叫我宛春也能够。”
宛春道:“她们叫我宛姐姐。”
宛春就着灯光看了几页医书,到底也没能熬住,遂洗漱一番,便也回房歇息。
宛春笑答她:“金丽是我姑母家的mm,湄心是我姨母家的mm,她二人同我干系非常密切,形如一母同胞。我嫁出门后已好久未曾有她二人音信,故此在心中代问她两小我是否安好。”
时钟悄悄指过十点钟的时候,门外却不期然想起汽车轱轳的摩擦声,秀儿一愣,忙将一双湿湿的手儿在围裙上擦抹两下,起家往外走去,就着院子里的路灯一瞧,恰见得容绍唐一身黑衣黑裤的走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