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中自有执掌科罚的族人日夜执刑,这类执刑人铁面忘我,底子就不会对姚文杰秉公,那青石板地跪上三日可不是好玩的,又那体弱的跪成残废也是有的,故而姚文杰这一去当真是要丢半条命,少说返来也得经心保养数月。
他见了礼便悲声道:“是长辈没能教养好文杰,长辈已知错了,还请叔公息怒……”言罢这才盯向锦瑟,道,“四丫头没事吧?你二哥哥也是被你大姐姐的死冲昏了头,并非成心针对你,你莫往内心去,看在伯父的面儿上原宥他一二,伯父替他给你报歉了。”
锦瑟想着那边姚锦红几个已瞧见了她,灯光下姚锦红的面色惨白,一双眼睛已哭的红肿,瞧见锦瑟微微一怔,接着便扭过了头去。锦瑟见此神情未变,只站在远处,神采哀思,也不再往前走。她本来此也只是走个过场,省的被下人们构陷,现在既人家不待见她,她也没上赶着往前凑的事理。
他言罢姚择声瞧了眼珞瑜院,便道:“便是自戕也非甚么风景之事,又不能进祖坟,明日出殡便莫讲究甚么场面了,依我看礼乐便皆省了,也能早日令她入土为安。”
起初族中便打了号召,令锦瑟筹办上京的行装,而当年武安侯府下的聘礼也都抬上了船,锦瑟虽觉大局已定,可听闻姚择声的话却还是微微一怔,心中感慨莫名,念着重生以来的各种波折和尽力,她眼眶微润,眸光闪了闪,这才福了福身,道。
王嬷嬷忙上前挡住姚文杰,一面大喊着,“二少爷这话如何说?!族人早便要为我们女人做主退亲,武安侯世子进府可非我们女人的意义,那谢家公子是老爷迎进府的,谁能想到他竟是个牲口,大女人的死,我们女人也伤痛难言,二少爷怎能不分青红拿我们女人泄愤!”
小郭氏闻言便笑着道:“大伯放心,弟妇早已安排下人们分头筹办了,虽是不会大操大办,可也万不会过分屈辱了玉丫头的。”
姚礼赫闻言身子晃了晃,流着老泪应了,这才又冲杨松之二人作揖,道:“多去世子和李二爷前来记念小女,鄙人身心俱疲,便少陪了。”
目睹文青和杨松之等人远去,她才昂首瞻仰着星空又扬了扬唇,呼吸间只觉夜风沁凉如水,却又润民气肺,星空灿烂,旷远广宽。
“都筹办好了,谢太叔公惦记。文青他不懂事,叔父现在因大姐姐之事悲伤伤身,文青在府不免还要添乱,令得叔父分神照顾他,这难道不孝?再来,我和文青告别外祖一家已有尽四年风景,外祖和外祖母年老,我这回进京,想考虑着想懈弟弟一同进京,也好前去看望外祖一家,还请太叔公答应。”
暗夜下他的侧颜因抿唇而更见锋锐,一双眸子披发着清寒之色,却又仿似洒落了天井中的火光,黑亮的眸心也燃起火来,身影沉淀着难言的清冷,矗立而俊伟地站在她的身侧,正紧紧盯着渐渐瘫倒的姚文杰。
而扶着姚礼赫的姚文杰顺着姚礼赫的目光望来,瞧见锦瑟他那面色已然变了,竟是俄然松开姚礼赫肝火腾腾地向这边冲来!他行动极快,转眼便到了锦瑟近前,王嬷嬷等人一惊忙护在锦瑟身前,姚文杰已暴喝一声,道:“你还我mm命来!”
姚择声闻言面上便一阵发烫,老脸上闪过难堪,接着才上前一步怒喝道:“将他拖下去,罚跪宗祠三日,若然还不悔过便持续跪着,直至至心悔过再送返来。”
欺软怕硬,这果然是人之本性……
锦瑟猜想只怕是平乐郡主听闻了姚家昨夜的那场乱子,放心不下这才叫杨松之和李冠言下山连夜来的姚府,她打动莫名,瞧向杨松之,他却也凝眸看来,一双眸子早没了将才的厉色,在月光下蕴着安宁民气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