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言罢欲言又止,李冠言见她这般倒是一诧,道:“姚四女人救了大嫂,和大哥独一的血脉,对我李家是有大恩的,有甚么话不防直言。”
锦瑟尚未将话说完,李冠言便利落一笑,道:“我倒四女人是何事,本来为此。棉岭一带客岁遭了灾,闹了匪患,确切不大承平,四女人担忧娘舅原是该当。四女人只怕是想叫我给二叔去封信令他多多照看廖五爷吧,四女人但存候心便是,原该如此的。还要四女人开口,实是我思虑不周,四女人谅解则个。”
车中传来文青扣问的声音,锦瑟转头见他坐在车中微显担忧地瞧向本身,这才一笑钻进马车,冲文青眨着眼,道:“没事,自都城返来时髦许已物是人非了,姐姐想多瞧瞧这姚府,怀想下在这里的日子。”
只锦瑟站了半晌,便见姚文杰扶着悲哀的姚礼赫自珞瑜院中出来,姚礼赫已是泪流满面,半个身子都靠在姚文杰的身上。小郭氏等人见他二人出来忙迎了上去,安慰了两句,姚礼赫便冲小郭氏道:“玉丫头命苦,我这个当父亲的对不住她,彻夜便留在灵堂为她守灵,陪她说说话。明日玉丫头便出殡,偏母亲病倒,夫人又去了别院,这出殡之事便偏劳弟妹了。”
而扶着姚礼赫的姚文杰顺着姚礼赫的目光望来,瞧见锦瑟他那面色已然变了,竟是俄然松开姚礼赫肝火腾腾地向这边冲来!他行动极快,转眼便到了锦瑟近前,王嬷嬷等人一惊忙护在锦瑟身前,姚文杰已暴喝一声,道:“你还我mm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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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软怕硬,这果然是人之本性……
他去了,姚择声才冲锦瑟道:“后日你便随太叔公一同上京,该筹办的行李可都筹办好了?”
这日天未亮透,姚锦玉的棺椁便从珞瑜院抬出,自后门出了姚府,草草出殡,景象好不苦楚。姚家的嫡长女,却落得这等了局,倒也引得下人们唏嘘不已,自此姚府的疯言疯语才算稍稍散了一些。
姚文杰底子就不听王嬷嬷的话,挣扎了两下便将王嬷嬷推倒在了地上,拉开挡在锦瑟身前的白芷两人,抬手便欲往锦瑟脸上抽,锦瑟蹙眉后退,无法三步便撞上了背面的暖轿,她只觉面前黑影一闪,目睹着姚文杰的大掌便要扇在本身的面上,忙闭了眼将头微偏开去躲。
锦瑟冲他一笑,这才走向李冠言,福了福身,诚心肠道:“多谢李公子能来记念我大姐姐……”
棉岭已邻近大锦南部边关,李冠言的二叔所率镇南边军,正驻守在离棉岭不远的松江关,故而锦瑟话虽未说完,李冠言已经了然她的意义。
锦瑟下了肩舆,果见一众婆子已将珞瑜院守了起来。马氏,蒋氏,陈氏皆站在院外拿帕子拭着泪。姚锦红等三位女人也都到了,正依在一处抽泣堕泪。而小郭氏却被两个嬷嬷扶着在最前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嘶喝着,“玉丫头,你怎这般想不开啊,你这一去倒洁净了,可叫婶娘如何向大嫂交代啊……都是那谢家的混账东西,做出禽兽不如之事,老天,你不公啊,怎不一个雷劈死那做恶之人,反害得我如玉的侄女来遭罪啊!”
恰这日又飘腾飞雪来,入目但见渡口白茫茫一片,大雪似将江天融在了一处,四下浑沌不开。
锦瑟岂会随了姚礼赫的心愿?她闻言当即便颤声道:“大姐姐……大姐姐啊……”
“姚二公子好大的气性!”
锦瑟穿了件素白的小袄,罩了件缂丝面镶银灰色绒毛的缠枝素色棉褙子,下套件白面灰鼠里棕裙,内里披了件厚厚的灰鼠皮大氅,乌黑的发束了双螺髻鬓边儿别着两朵白绒花,被王嬷嬷等人簇拥着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