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心一跳,下认识地快步回身自床中摸出药粉和匕首来,这才目光凛然地走向窗户,谛听了两下,便闻外头再次传来声响,依罕见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她心中微恍,暗松了一口气,推开窗户果便有一道白影带起一阵夜风扑了出去,恰是兽王。
“女人……”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锦瑟转头却正见她披着一件单衣睡眼惺忪地出去,显是被刚才兽王的一番动静给惊醒了。
待吴氏闭上眼睛,贺嬷嬷才叹了一声令凌霜好生服侍着,快步出去。
王嬷嬷两人听锦瑟这般说倒是动容了,半响两人才对视一眼,叹了一声,道:“女人执意要退便退吧,老奴二人都听女人的便是。”
几人又就退亲一事商讨了个章程,便只待外头灵音寺后山一事流言在江州传开,崔家闹将起来,便将退亲一事提下台面。正说着外头却传来了白鹤的禀声,“三女人来了,快进屋去,我们女人将用了早膳,正念着给女人送了自灵音寺带返来的安然符呢,谁知女人便先来了。”
本日白日的事情更是叫她再度体味了仇敌的恶毒狠辣,若然她那日出府没能碰到完颜宗泽,若然她没能讨要那两名暗卫,今时本日她可还能躺在这里发此感慨吗?族老们只会装点承平,捐躯他们姐弟保全姚氏名声,本日又杨松之在,她又奉上了一万两银子这才换来一丝庇护,令得吴氏受罚。若然未曾先一步交好了镇国公府,怕这会子她和弟弟有命返来,却也得不到族中公道对待。
宿世时自文青惨死,她便经常会做恶梦,梦中老是血光一片,文青血肉恍惚的身材,亲人们远去的背影,他们指责的目光无不叫她心神俱碎。半夜梦魇并不成怕,可骇的是梦醒后的漫冗长夜,悲惨和伤悲会像是大水,渐渐地将她吞噬,一点点折磨着她的神经,直至将她拉进完整的黑暗中,再看不到一丝亮光。
锦瑟明白柳嬷嬷和王嬷嬷的意义,当即便收敛了笑意,沉肃隧道:“嬷嬷说的我何尝没有想过,可嬷嬷可曾想过,那武安侯夫人生了独一的嫡子,又有万家做仪仗,就凭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武安侯怎会真给老妻没脸?说到底武安侯夫人也都是为了世子好,武安侯便是听了江州的事也只会站在侯夫人一边,不会向着我的。这会子在风头上,武安侯夫人自是会被惩戒,可过两年她还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武安侯府这会子许是为堵悠悠众口执意求娶,可尚未进门就闹了嫌隙,将来我又无娘家依持,在侯府怎能过的快意?我另有三年多方能及笄,真此时进了门未曾圆房,便不能上宗谱,三年多的时候就在那侯府中便如羊入虎口,甚么事情都是会产生的,到时候他们故伎重施,坏我名节岂不更加便当?彼时再被赶出府来,倒是连张休书都讨要不到的。那谢少文便是现在再奇怪我,可也悠长不了,更何况我和他生母结仇,再重的情义也会在日积月累的诽谤和毒害中消磨光。”
想着这些,锦瑟的心便一丝一叶地抽出惊惧和忧愁来,就似种子见了雨水和阳光破土而出,再也按捺不住在如许的暗夜中复苏,伸展成势。她兀自闭眸很久,这才又展开眼睛,瞧了瞧外头天气,月影清辉下,一双明眸已脱去了翻涌的海潮,规复了温馨淡然的清光。
吴氏闻言瞧了眼贺嬷嬷,见她神情安然,不似在扯谎,念着孩子已经没了,贺嬷嬷也没需求骗本身,便知那果然是个没缘的丫头,她心中倒好受了一些。眯了眯眼,蕉萃的面庞顿时便又刚毅而阴厉了起来,道:“嬷嬷,这孩子和我母女一场也是缘分,现在她去了,便叫她再为母亲做最后一件事再送她去吧,如许也不枉我们母女一场,帮我除了这府中奸佞她也能放心转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