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找死吧!”有个大块头一僦起来,开了庙门。风雨顿时飘进。
夜渐深了,雨愈发大,在城下守望的灾黎逐步散去,三三两两去寻避雨的处所。李章齐三家人多势众,又见地得早,抢先进了一家破庙里。庙里人垂垂多了,有几个别壮凶暴的拦着再不准人进。
大雨未停,不宜赶路,章水生李大柱几个将那妇人与孩子葬了后,又跑到城门那处转了圈——城门虽是翻开,却须得拿着通关文书才气收支。白跑了一趟,他们不过是些流窜灾黎,如何能到县衙的通关文书?
这庙里多是些农户汉,玩弄农户许是一把妙手,但是杀人打斗却绝非长项,更兼事不关己,先前的热血这会已是冷却,再不敢打动上前,边退边让,任由那几人翻开庙门,扬长而去。
李崔氏咬牙切齿低声谩骂:“杀千刀的。”章水生倒是再也忍不住了,俄然爬起来要那边去,李大柱早得了李洪氏交代,一把抱住他,将他硬拖返来,低声说:“水生,水生,别做蠢事,这伙人惹不得!”
处所逼仄,不好再架火烧水,李崔氏便一人发了一个饼,在漏雨处接了半钵子水,混着干饼吃。她家那饼子是李洪氏做的,又干又硬,这时节存个十天半月都不会坏,且又耐饿,又有嚼劲,是长途跋涉照顾的最好食品。只是越吃越干,须得一口水一口饼才好。但是章杏却不敢就这么喝那屋顶上漏下的雨水,她怕抱病,眼下地步,生了病但是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等闲就能丢了命去的。
不晓得是谁喊了一声:“杀人了!别放走了恶人。”庙里的一世人等不约而同围了过来,堵住门口,将那几个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五个壮汉这时也都醒了,有个脸上带疤大块头凶目一瞪,冲世人喝道:“看甚么看?一个个不想活了,是不是……”他身边有个白面鄙陋的男人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这刀疤大块头冷冷看了世人一眼,站起家往门外去。
“嘘,你再不听话,我就把这小东西丢出去啊。”有人说。
章水生一下子沉着下来,渐渐躺下来。李大柱松了一口气,低声说:“睡吧,吉人自有天相,弟妹定会安然的。”章杏也松了一口气,渐渐躺归去。
那妇人像是一下被掐了喉咙,再不敢喊叫,只支支吾吾发着一些似哭非哭得调子。
门口壮汉吼道:“滚远点,再他娘的啰嗦,谨慎一脚踹死你。”那妇人明显是被吓到了,好一阵不敢说话。那大块头正要关门,那妇人赶紧伸手禁止,要求说:“大爷行行好,我,我们只要一个站的地儿就行。”
吃了饼喝了水,两家人各安设睡下。庙门被几个壮汉关上了,内里风雨交集,有个妇人哭哭啼啼恳求说:“大爷们行行好,我们娘俩只要一个站的处所。”她反几次复说着,终有人不耐了,吼道:“老子让你站了,老子站那里去?你要求,如何不求那庙里的人把门翻开?让咱大伙一起出来避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