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寥寥几笔,勾画出一座轻披素纱的木桥。桥后是一条结冰长河,横卧画卷中部。再远处,是河对岸的雪坡、树木、楼阁,于皑皑白雪中若隐若现。雪花静落,行人悄悄,一名大氅少女立于院中,掐向树上盛开红梅。
“云妃娘娘”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明穗天旋地转。
程曦则懒懒瞥一眼昭荣郡主,并不可礼。
那人,方剂笙在望春楼见过,恰是和黎阳城守吴翎善,吵得摔门而出的吴守颍。
有急不成耐者,天然亦有不动声色,和以退为进者。数位蜜斯或哂笑,或轻嗤,或扣琴,人未随大流而去,心却早已飞去,那眼角眉梢满满皆是心不在焉。
“云妃想要明穗入宫一事,秦桐羽可晓得?”看方才秦桐羽的神态,方剂笙猜测应是不知此事。
“我家夫人与秦家庶出的三老爷的夫人,乃是亲姐妹,是以蜜斯与秦公子便自小了解。这些年来,他们——早已心中有情。秦公子说过了瑞雪宴,就要登门提亲。可谁知瑞雪宴后,秦二夫人上门,却不是为了提亲,而是……”
荼靡与花开面面相觑,看向明穗的目光饱含怜悯。
“蜜斯你莫要吓奴婢——蜜斯——”明穗身子一软,面条一样倒向水秀。
这一次,明穗有力禁止。而水秀则需求宣泄一下心中的气愤,再不顾忌场称身份,语气发了狠。
方剂笙锁眉。也就是说,秦桐羽对云妃与秦家二夫人所行之事,并不晓得。水秀对他不过迁怒罢了。
此情此景,秦家二夫人张玥却懒得理睬。即使此中有几个,是她为儿子秦桐羽物色的结婚人选,也比不上明穗让她心头窜起的气愤。
水秀持续控告:“秦公子对秦家大蜜斯多有推许。蜜斯深知此事,才会对秦家大蜜斯各式客气,可谁知她竟然用白头翁来讽刺我家蜜斯?”
可惜,当年国舅之乱后,李筠被封为寿王,变相圈禁于封地,而程曦也同时离京远游。这很多年,昭荣郡主从未见过程曦,但这不影响她对他的遁藏。
方剂笙目光微黯。
“好画,好画——”一道清冽敞亮的嗓音吸引了世人的重视。
婢女幽,亭阁数座,琴声心不在焉。
望去,三步外,画案前,左相之子程曦正捧着方剂笙的画作,细细咀嚼。
可贵一见程三公子出游,各府令媛卯足了劲儿,只愿在贰心中留下一星陈迹。
荼靡与花开难堪,别过脸去。不得不说,这秦桐羽当真大胆。这私相授受,若被发明,岂不毁了明家蜜斯。无法情之所钟,身不由己。
方剂笙朝秦桐羽拜别的方向一看,但见秦桐羽恰好跟着秦二夫人拐弯,没了身影。
一刹时,画全变了模样,春日万物复苏气象跃然纸上。
对明穗的反应,秦二夫人很对劲,瞥见秦桐羽蹙眉,上前两步,刚好挡住秦桐羽切磋明穗的目光:“还不跟我走——”
“噢,那也就是说此画比之秦墨染的画,要好?”一道和顺驯良的嗓音传来,竟然是先前以势压人的昭荣郡主。
方剂笙唇角微抿。她的画,都是兄长方庭君一笔一划所教。他身子弱,长年独居方国公府。为让方庭君一见天下名胜异景,方剂笙在绘景高低足了工夫。
大师?
昭荣郡主也不活力。一则因她要在吴守颍面前留个好印象,二则她也体味程曦的脾气。
水秀看一眼入迷的明穗,点头。她感觉秦家二夫人定然不会奉告秦桐羽此事,而蜜斯也不肯秦桐羽与云妃有隙,是以也未曾提及此事。
论财,秦家乃大周王谢世家,家财万贯。论势,被云妃看上,不管存亡都躲不开她的权势。必定,明穗与秦桐羽的豪情,只能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