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略微放下心来,错过了谭漩暴露的迷惑神情。她蹙着眉,走到床边的鼓凳上坐下。莫行川则领着谭漩辞职,自去写方配药。
“不成能。”王妧当即否定道。她背向六安,紧走两步。
莫行川有些难堪,没有接话。
回廊下,王妧撞见莫行川折返而来,便站住了。她另有事要问他。
夜风萧萧。王妧只瞥见莫行川欲言又止、似有隐情的模样,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甚么。顺着他的指引疾步走向倒座,她内心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想。
王妧面上悻悻然,她低估了端王的霸道,才害得六安至此。愤尚未平,心又生愧。
莫行川招了招手,床边站着的阿谁背着药箱的女子走上前来相见。莫行川解释说:“谭漩精通医理,先已瞧过了。”
“他为了他的女儿出售阿姗,如何会对殷茵这个名字无动于衷!”
“替一个方才痛打了你的人说话,要么是虚假,要么是笨拙。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全忘了?”
王妧说完,负气而去。她原还想让他搬到西厢去养伤,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六安仍然双目紧闭,仿佛睡得很沉。
“你不该被伤成这副模样。”她眼里一阵酸涩,话到嘴边,又变成旁人听不清楚的低语。
“都是皮外伤,未曾伤到筋骨。好好将养,便没有大碍了。”谭漩沉着地答复道。
“他也来了?”王妧再次确认,才信了。她不晓得周充为何而来,也不晓得皇上会不会因为心中的顾忌而挑起争端。她总感觉遗漏了甚么。如果王姗仍在,必然能发明。
莫行川听了,心中暗想,莫非六安使了一出苦肉计?他谨慎地对谭漩说:“奇不奇特,今后自见分晓。”
王妧一怔,没法置信。
“莫行川?你如何会在这里?”她有些迷惑,却没有问他六安的去处。
王妧却闭上眼睛,影象光鲜地再现。六安杀意凛冽,满身血染,暗楼的杀手却像是没完没了似的涌出来。即便在那种九死平生的地步,他也没有如面前这般不堪一击。再说赵玄傲慢自恃,岂会浪操心力去对于一个浅显保护?
“他是甚么人,我还不晓得,用得着你多此一举?你这么做恰好遂了他的意。他这是杀鸡儆猴!”
“他是靖南王的义子,将来很能够会担当靖南王府。如果能获得靖南王府的襄助,你要复仇轻而易举。”六安状若漫不经心,细细分解。
王妧忙对她诘问道:“环境如何?”
王妧回到霜塘的住处。一踏入门,她顿时感遭到周遭满盈着一股冷肃之气。
六安神采凝重,望着空中入迷。半晌后,他却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不睬会浑身伤痛,安然睡下。
王妧入王府别院之前,便奉告莫行川,她来湖州的目标是逼雀部的内鬼现身。万全一已经查出那人女儿的下落,也放出风声传回都城。谁知她刚一提及,莫行川便直截答复道:“殷泉没有呈现。”
抢先推开面北的房门,她一眼看到伤痕累累、卧床不起的六安。一股肝火从心底里翻涌而上,她脱口责问:“到底是如何回事!”
王妧叹了感喟,此时实在不是究查的时候。她正要分开,六安却在这时倏然转醒。猝不及防之间,王妧脸上的绝望和忧愁被六安一览无遗。他的神情有一刹时变得生硬,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
六安低眉应是,等王妧平复了表情,他才开口。
莫行川只得应了一声是。他游移不决,恰是不想在王妧的气头上提起这件事。燕国公府绝无能够和镇察司合辙,这是理所必定的。可张伯却说,镇察司来湖州的事必然要奉告王妧,燕国公府和靖南王府的干系本就庞大,再让镇察司插一脚,费事绝对会成倍地增加。就说镇察司的人马在到达湖州时遭人伏击,这账还能算在谁头上?皇上前脚放端王出宫,后脚又派镇察司追到湖州来,万丈雷霆最后会落在谁的头上,没有人能说得准。王妧又如何能因为那些旧事而失了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