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从小满手里接过手巾,道:“你先去还壶吧,返来再编辫子。”瞧了瞧了内里垂垂聚来的乌云,又道:“带了伞去。如果雨大就在那里避下,等小了再返来,摆布我这也没甚么事。”
那侍女“嗯”了一声,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衿,低声道:“大人恕罪,是奴婢僭越了……”
那侍女忙又见礼,道:“本来是曹大人。奴婢给曹大人存候。奴婢是塔娜格格遣来送东西的。”
曹颙见了,道:“并非我想难堪女人,实是分歧礼数。女人请回吧!”
那侍女见曹颙沉了脸,发明他瞧着那食盒,仓猝摆手道:“大人曲解了,奴婢送来的不是这个……不瞒大人,这本不是奴婢的差。因刚才姐妹说大人不谐蒙语,那姐妹又不懂满语汉话,是以央了奴婢替她。”说着向袖筒里取出个物什来,恭恭敬敬奉上,道:“这是格格给大人的哈布特格,内里是从西边儿换返来的上好香料。”
实在相同不了,曹颙只好摇了点头,表示本身听不懂。那小丫头见他一个劲儿点头,又急又恼,一顿脚扭头就跑了,倒弄的曹颙有些难堪——看来,多学一门外语还是需求的。
风在帐篷里东撞西撞,刮得灯火只跳,晃得曹颙眼睛都花了。他只得放下书,阖上眼揉了揉眼周穴位,又敲了敲后脑勺。摸了头发,他这才想起来本身并未梳头,披头披发的访问了这侍女,有点难堪,忙双手拢了拢头发,编辫子他是不会的,但是起码得拢的整齐些。
这天儿就是打伞也没用,又是这么个弱不由风的女孩儿,曹颙见了不忍,便道:“如果女人不嫌,就请出去暂避避雨吧!”
那侍女虽站在帐内,倒是靠近门口,因帐帘未落,便有雨滴随风飘出去,打到她的背上。因为冷风冰雨,她的身子微微抖着,却把食盒抱到胸前紧紧揽着,恐怕一点儿水珠儿落出来似的,那本就薄弱的身子显得更加柔弱,满眼的要求,一脸的怯意。
睡意昏黄时,就听内里清清脆脆一阵蒙语——倒是一句也听不懂。曹颙睁了眼睛,见个只八九岁的小丫头,一身蒙古侍女装束,站在帐篷门口叽里咕噜的冲他问话。
那侍女淡淡一笑,道:“奴婢是汉人。”
那侍女羞赧的垂了眼睑,道:“大人谬赞。”
康熙在行宫停止小宴,随行皇子与宗室、百官都去赴宴。述明等人都去行宫当值去了,曹颙挂着皇子伴读的名,早免了侍卫那边的轮值。偷得浮生半日闲,他没有洁癖,但也是洁净惯了的。现在,恰好趁帐子里没人,好好擦擦身子。
此次,两位格格都随扈塞外的,前几日在驻地又生出变乱。三月间,宝雅曾因跑马败在塔娜部下,此次出京就憋了口气,特地恳求哥哥花令媛觅来了好马。在北上途中驻地,两位格格就开端比上了。
那侍女感激的施了礼,向内里走了几步,在地当中放了食盒,垂手站了。曹颙瞧她低眉顺目标模样,别有一番楚楚之态,想想在那刁蛮郡主部下做事怕也不是轻松的活计,指了指矮几旁的小杌子,“女人但坐无妨。”
那侍女猛抬了头,编贝般的糯齿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快步走过来,扶正曹颙的头,拿起梳子渐渐透了一遍头发,然后分出股来,十指翻飞很快打好了辫子,最后怯生生道:“大人感觉如何?若不好,奴婢再重新打。”
小满应了,夹着伞,端了锡壶出去。
这侍女口中所说的塔娜格格,是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与和硕荣宪公主的女儿。这荣宪公主是康熙天子的三公主,与三皇子和硕诚亲王胤祉同母,后宫荣妃马佳氏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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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见曹颙穿戴侍卫服饰,就叫人拿金子与酒赏他,态度极其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