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而知雅意,贾玮前后两段话,他略一揣摩,便知其意了,不过是让他本身脱手措置儿子,并且给出了措置要求。
这鞭子恰当着贾玮的面打,他明白得很,他来时坐着自家马车前来,当下回身出去,未几时返身出去,手上已拎了一根马鞭,二话不说,就朝儿子没头没脑地抽去。
贾玮这番话虽说得平平常常,但在谢有德听来,却大有威慑,以荣府的势派,公堂上对于他们这类人家,的确易如反掌,从贾玮毫不在乎地烧掉物证就足以证明这点,谢有德哪敢让儿子打这个官司?
“对,对。”谢恭惶恐地点点头。
谢有德躬身施礼,一脸惭色隧道,“子不教,父之过,孝子操行不端,祸害邻里,某实是没脸见人,不要说是送到官府定罪,某都恨不得亲手打死这孝子……只是某年过半百,只要这么个孝子,凡事除了希冀他,再无人可希冀了……唉,某万般无法,恳请贾公子高抬贵手,贾公子有何要求,某力所能及,全然承诺……”
说到此处,贾玮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再次开口时,已换了个话题,“谢老板,之前我府上有个下人,在外头做了不面子的事,打了五十鞭后,诚恳多了,但担忧过阵子此人又不诚恳了,便将他禁了足,不准他到府外去,足足禁了一年,成果直到现在,此事已过了三四年了,此人还老诚恳实的……谢老板,你觉得如何?”
唐嫂怔了怔,也揣摩出了贾玮的话意,鞭子是少不了要挨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措置要求了。
约莫抽了十来鞭,只见贾玮重新掉过甚来,摆摆手,“太吵了,你们愿打愿挨,归去持续吧,没见我们正说着话么?”
“岂有此理,我已讲得很清楚了,不会擅自措置,你不该问我……”贾玮面色微沉,“……你愿挨鞭子是你的事……再有,我说过要你禁足,或是别的甚么吗?”
贾玮目光在她身上稍一逗留,便移开了,这唐嫂虽是悍恶,并与谢恭同谋,凌辱茜雪,但毕竟是个孀妇,还带着俩个孩子,也是不易,彻夜恐吓一顿,又打了十几鞭,谅她一个妇道人家,今后也该诚恳了。
“贾公子,某大胆要求,此事……此事便不消去官衙了,还是私了吧。”闻言,一旁的谢有德面色大变,仓猝说道。
这边说罢,他又赶快向唐嫂使了个眼色,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位贾公子若放过唐嫂,天然也能放过他儿子。
扑通一声,倒是谢恭让谢有德踹了一脚,跪在地上,唐嫂见状,也仓猝有样学样,跪倒在贾玮面前。
谢有德忙住了鞭子,唐嫂晓得贾玮实在是免了她剩下的三十来鞭,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家来。
“哦,谢老板想私了?”这回贾玮没有不睬会他,点头道,“……这可不可,国有律法,堂堂正正,岂可私了?”
他顿时明白,开端一五一十地抽起唐嫂来,说实在的,他也巴不得打完唐嫂,其间事了,早些分开此处。这位贾公子,年纪不大,手腕短长,不动声色地就措置了此事,并且不留任何把柄,他站在对方面前,头皮但是阵阵发麻。
唐嫂会心,立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接着谢有德的话道,“……贾公子,奴产业家的去得早,奴家守寡多年,只靠着一个杂货铺子赡养一双后代,也是一时见利忘义,坏了心肠,糊里胡涂才做出这等事来……若到官衙吃了官司,奴家的一双后代,就成了没爹没娘的薄命孩子了……还望贾公子开恩,放过奴家这回,贾公子暗里要如何措置,奴家也都认了……”
贾玮笑笑,将借券凑到中间的油灯上点着,随后丢到圆几底下的一个瓦盆里,拍拍双手,“好了,这笔告贷已然两清了……谢公子,另有这位唐嫂,我是荣府的没错,但断不会以势压人,只是站出来为旧婢主持公道罢了,有朝廷国法在,有官衙的父母官在,此事天然要到官衙去处理……彻夜就如许吧,明日一早,我在官衙候着俩位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