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上首左手上座，国公爷端坐着，丫头们轻手重脚的送了茶点，又都垂着头静悄悄的出了门。等帘子放下，屋子里只余右手边儿坐着的国公夫人孔氏同国公爷两人。
十几年这么过来，好好的人也得憋的病了。特别孔氏这般，本来还算安康的身子骨，便一点点儿式微下来，倒真成了病西施了。
――好吧，如果她那还算清秀的面孔，称得上是西施的话！
十几年畴昔，伉俪俩之间隔阂愈发深厚，可恰好孔氏感觉这般日子不错，只国公爷不在跟前，那都是样样好的，她没感觉如许有甚么不对，又因国公爷生性凉薄，不喜女色，后院只她一人，真是不能再清净了。
春日里开朵花儿，得自怜一下，夏季里看莲，又添多少自哀，春季落叶，更是叫人悲伤不已。总之，不管瞅见甚么，孔氏都能拿来自比，只感觉自个儿一朵鲜花插在一朵牛粪上头，自个儿所嫁并非夫君，不懂她心中所想所愿。
“这个，也是人家的情意不是？”沉水接过来，手内心抛了几下，撇撇嘴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身牵着沉香，一边儿往自个儿家里走，一边儿低着脑袋，轻声道：“李家这是晓得自个儿做的过了，送我们银子做赔偿呢！哎，也罢，虽说他们确切在理，可谁让咱家一贯漂亮能容呢，便收了他们李家这份儿歉意罢。如此，也省的他们心有惭愧，整日惶恐于心，不得安稳。”
背面几个字咬音尤其清楚，恐怕国公爷听不明白，言下之意，如果无事，便从速分开，不要惹她清净才是。
低头瞥见沉香一脸愣愣，好似入迷的模样儿，闻言呆呆的抬眼，木木的应了声：“听到了。”
“公爷何时解缆？妾身也好为公爷办理衣裳行囊？”
沉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低头看动手内心的银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一旁叉腰而立的沉水倒是朝着李家人分开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满眼不屑的呸了声，“欺软怕硬的东西，忒的叫人恶心。”
孔氏想着，便有些沉不住气，眼睛往国公爷那里瞥了眼，随即就跟见着甚么脏东西似的，立马移开了去，口中倒是问道：
“公爷放心，家中有妾身在，定然不会出甚么岔子。只是――公爷这趟门子出的忒远了些，虽说有小厮服侍着，可到底不比女子心细体贴，妾身――不然，公爷自个儿挑个合情意的丫头带着？”
接下来的景象，倒是让沉香迷含混糊瞧得不如何明白。只见李家人一窝蜂的涌进院子，却不是为着找茬儿，反倒是陪着笑容儿连连给她们赔不是，然后非常热忱的不容断交的以死皮赖脸的架式强往她手中塞了两锭银子，说是赔她家窗户钱。然后又是一窝蜂的抬着呈死狗状的李桂花，身后有狗撵一样的缓慢拜别，转眼不见身影。
话说返来，这会子屋子里静的出奇，孔氏浑身都不安闲的很。她跟国公爷也就每月月朔十五同房一回，还是隔着花壁一人一床睡的，常日里说上三四句都罕见。现在，国公爷变态的紧，竟派人叫了她，说是有要紧事，可这会儿竟又不出声，这是要干甚么？用心叫她难受么？
“那――公爷明示，可有妾身帮得上的处所？”
国公爷垂眉端起茶盏，喝了几口。一旁的孔氏倒是不安闲的动体味缆子，眼睛老是忍不住往国公爷那边儿瞄。
沉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道：
“我需前去北疆一趟。”
孔氏出身书香世家，家里头往上数三代都是读誊写文章的。常日里所见不是满口之乎者也，也得是甚么才子，名声在外的，十足都是斯文的不得了。
沉水刚才虽忙着经验李桂花，却也没有错过沉香溜墙角儿那一幕，往外头干甚么去她自是心中稀有，故这会儿倒也明白李家为何这般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