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号称生灵的底子,是谓生灵的赋性灵光。
就在净涪越陷越深几近就要有力顺从的那一刻,他手上始终紧拽着不放的两颗宝珠光芒闪动,初初不过一星半点的星星之火,后垂垂会聚成燎原大火。火光凶恶暴戾,但那几近能将神魂烧融的烈火在这刻只剩下滚烫的暖和。
这是一株灵根。
将玉盒盖上以后,净涪想了想,手指在玉盒上划过,一小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刻了上去。经文刻印胜利,道道金色的佛光自经文涌出,又在神意的导引下封闭了全部玉盒。
想到方才净涪那痛苦至极的模样,子宗金刚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幸亏,这菩提树幼苗还没到他腰高,装下它的玉盒净涪还是有的。
佛陀双手捧着菩提树幼苗,再向着那株菩提树深深一拜,便回身回到了净涪的头顶,重又阖上了双眼。
一浪接着一浪的痛苦澎湃地打击着净涪的明智,挤压着他的心神,要将他拖拽入无边的深海渊底,完整弹压,直至天下绝顶。而此时的净涪,还在挣扎着在那狼籍的线团里搜索拯救的一根线头。
那动机敏捷生长强大,没过量久,那动机就由支离破裂的一点化作一个完整的光球。光球外的光圈泛着淡淡的紫色,却安稳得无可撼动。光圈里,净涪一人当空盘坐,双目茫然,口中却还在念念有词。
这就是我啊。
净涪头顶端坐的那尊虚淡佛陀自呈现在世人面前起,便一向垂眸静坐,没有半分灵气。但现现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佛陀眉心处蓦地亮起一燃烧光。
实在就是他未曾叫破,净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接连固结两颗舍利子,这火光又能冲破他们的表情牵引他们的心魂,如何还能让诸位罗汉金刚认不出来?
倒是清笃清显等一众妙音寺的禅师齐齐一笑,开口赞道:“善哉善哉!”
场上一众禅师和尚,就是上首的罗汉金刚,乃至尚未见过多少世面的恒真和尚,看着净涪的目光也都尽皆庞大。
比起他们净土宗而言,禅宗法门确切快速,但也非常伤害,稍有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菩提树这下没了笑意,只冷声问道:“你到底要不要!”
看着净涪手上的那丛茂竹,众僧眼神越加庞大了。
那位金刚侧过甚,看了一眼子宗金刚,笑了一下,问道:“晓得如何?不晓得,又如何?”
可太极图毕竟是太极图,即便只是一幅如许的太极图,太极图的威能还是惊人的可骇。
痛得仿佛要爆炸......
一株青苍翠竹在净涪那只右手上摇摆。
智昌罗汉在西天夙来交游遍及,与西天中的禅宗罗汉金刚也很有几分交换,现在一见,立即就将这本命性光认了出来。
我是谁?谁是我?净涪是我,我不是净涪;程涪是我,我不是程涪;皇甫成是我,我不是皇甫成;肉身是我,神魂是我,我又是甚么?......
净涪再无二话,先将手上的茂竹收起,随后又拿了一个玉盒,将那株菩提树幼苗装了出来。
一名名叫子宗的金刚闻声,便应道:“这就是禅宗啊......”
但是,认出来了又如何?那光呈现不过一瞬,还没等场上诸位看个清楚明白,便一闪一闪的没入了佛陀的眉心。得净涪本命性光融入,佛陀渐渐地翻开眼睑,它也不看世人,视野直直落在那株遮天蔽日的菩提树上。
无关才气,无关身份,无关爱恨,无关情仇,无关肉身,乃至无关灵魂,这就是最后乃至终究,最为纯粹洁白的我!
金刚法相吞下这一团无形肝火,又悄悄消逝不见。
座上金刚的感喟声犹在耳边,就见净涪那边已经又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