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中有些奇特,照着老太太的性子,早晨点灯以后,甚少分开院子,更别说特特的跑到这儿来看她了。这绕了大半天的,总不成能就纯真的问问她身子好不好,伉俪敦睦不敦睦吧?
又聊了半晌,老太太抬眸看向桌面的沙漏,皱眉道:“暮秋,这都戌时了,怎的守成还没返来?他比来老是返来得如许晚吗?”
“母亲,儿媳晓得了。”这些话,便是老太太不说,沈慕秋也是晓得的。如此应和,不过事照拂着老太太的颜面罢了。
沈慕秋嫁入将军府,多少也晓得这位婆婆的性子,很多时候的和颜悦色,并非是多喜好这个儿媳,而是顾忌着她的身份,以是保持着大要的和蔼罢了。
“本来如此。”老太太恍然大悟,语重心长道:“守成身为护国大将军,负担着卫国安民的重担,实在不易。暮秋,你身为他的妻,定要多多谅解才是。”
她本不想这么快把女儿的婚约公开,以免给年幼的心儿带来压力。现在看来,倒是瞒不得了。
沈慕秋替夫君解释道:“回母亲的话,比来有外邦的使者来朝,夫君身为护国大将军,不但要亲身作陪,还得保护皇上与百姓的安危,故而要忙一些。过些光阴,待外邦的使者返回,便能松泛一些日子了。”
话已说开,老太太便不藏着掖着了,乐呵呵道:“今儿有位得道高僧到我们府里化缘,趁便给家里的俩丫头看了相,说是两个丫头都有大贵之命格。心儿年幼,婚事临时不提,羽儿倒是十六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才是。”
可光荣的同时,带来的也是莫大的压力。若儿媳只是个浅显的官家令媛,卧病多年不能服侍夫君,她这做婆婆的随时能够赐赉儿子一堆的丫环小妾,也好叫儿子不必接受多年冷床之苦,更可为家中增加子嗣,一举两得。
莫不是,老太太此番前来,打的是贵妃娘娘的主张?
如果儿子每天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儿媳的身子再好,也难以有孕啊。
即使结婚多年,与霍守结婚热的次数屈指可数。沈慕秋虽已有了一儿一女,听得老太太如此直白的提及,还是感到害臊,低声道:“母亲说的是,儿媳现在也在尽力保养身材,以期为夫君开枝散叶。”
若老太太未曾提及成心把霍天羽许配给九皇子,沈慕秋倒还无所谓。可老太太有言在先,她便有些难以开口了,迟疑半晌,苦笑道:“与九皇子有婚约的女人,是心儿。”
自从沈慕秋嫁出去,向来端方守礼,没有过违逆父老的行动,老太太略为思考,感觉大抵是本身的话太委宛了些,干脆挑明道:“若老身没记错,九皇子仿佛与天北同岁。暮秋,你既与贵妃娘娘豪情甚笃,无妨探听探听,贵妃可成心属的令媛闺秀。”
“母亲的意义是……”
老太太眼睛一亮,笑容更加驯良了,“对了,我还记得你曾说过,贵妃娘娘入宫之前,与你曾是闺中好友。这些年来,贵妃娘娘往我们府里也送来了很多药材补品,你入宫后,可得好好感谢娘娘才是。”
才想着,老太太便转了话题,笑吟吟道:“这些年你身子不好,不便利走动,家里的两个丫头也无甚么人际来往。现在你身子渐好,也该多出去逛逛,如许日子也不至于太有趣。另有宫中,你也好些年未曾去朝拜过了,如偶然候,也该去拜见拜见朱紫们才是。”
这宫里宫外的,不该有所交集才是,老太太特地提起,又是何意?
沈若秋觊觎她的夫君,为此不择手腕,便也罢了。现在,倒是连霍天羽也要觊觎心儿的夫君吗?
老太太有些哑然,夙来机巧的儿媳妇竟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义,是真没往那一块儿想,还是用心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