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正中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面相严厉的中年人,看着少年出去微微点了点头,对他招了招手:“坐吧。”
云城,连府。
连采玉点点头,眼神微微涣散,目光飘得有点远。
顾怀远皱眉道:“这么说他们在城里另有据点?”
连敬海没看出连采玉的走神,自顾自地说道:“克日睿王领兵出城,虽说出兵敏捷,看上去胜负难定。可你要记得,不管是谁坐上了上面那位子,有萧太后一日,萧家就不会倒。”
段剑师把剑收回剑鞘,理理衣袖缓缓道:“如果他们先攻破城门再进入云城,必将会轰动很多人,而他们的目标较着是来求财,而不是杀人反叛,这类打草惊蛇的事情对他们没好处。还不如分批潜入云城,先埋藏在云城里,比及约定时候一到,就直接攻入府里。能不轰动府里最好,如果不谨慎被人发明,在府里措不及防、他们占有上风的环境下,他们仍然可进可退。”
出了门的时候,眼里的风景再没有之前的味道。
连采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父亲。”
可在云城主街再一次见到那人,一打照面瞥见他对他的夫郎那样和顺宠溺的笑容,内心模糊的绝望在一刹时都发展成了仇恨。
一念及此,顾怀裕内心顿时热切上来,批示着顾府的下人细细检搜这些尸身,忙活了大半夜。顾怀远把事情交给他就回院里去了,殷静宜还在院子里等着。薛嘉却不肯听他的先去入眠,寒天漏夜的一向陪着他。
连敬海看到他的反应,咳了几声,总算有些对劲地点了点头:“恩,你听我的就是。你要晓得,我让你做的,都是为了你,为了连家好。”
地上杂七杂八倒了几十个脸孔霸道、身强体壮的寇匪,骄横一世杀人无数的他们没想到会就如许死在了如许一场看上去完整“安然”的任务里,就连一旁筹办用来拖拽财物的几辆车子也翻倒在了地上。
顾怀远闻言神采更加丢脸。
倒是顾怀裕一向看着薛嘉的反应,看他看着地上的这一堆尸身仿佛神采有些丢脸,伸手拉了拉薛嘉的手,低声道:“嘉儿,不然你先归去吧,这里我来措置就好了。”
连采玉沉默半晌,对着父亲微微低下了头,神情沉默:“是。”
薛嘉望向他,微微摇点头,没有说甚么。
那一刻,凝睇着少年的眼睛,他晓得少年说的都是至心:世殊时异,民气易变,可我会与你风雨共度、不离不弃。
顾怀裕固然早就推测这事要做必然会做得松散,不成能会留下甚么攀扯上萧域文的东西,但禁不住还是有些绝望。
哦,对了,当时他打趣道,如果有朝一日连家式微了,就把这些风景劈了当柴去烧。然后怀裕说甚么了?
他觉得怀裕会笑他天真,说些连家再如何式微也不至于砍了门前树当柴禾的话。却没想到,当年阿谁少年虽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神情,眼睛亮亮地对着他道,你莫担忧,不管世道如何变迁,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毫不会饿了你。
寒冬深夜,寂寂堂前,一地无声。
这时,事毕后一向抱着剑淡淡站在一旁的越浪可贵开口道:“最要紧的一点是,这些人怕不必然是真的流寇。”
记得前年夏季的时候,怀裕在连府做客,看到了他们连家大堂前这几棵梨树的寥落场景,还挽着他笑嘻嘻的,说这花叶落光了倒也新奇得很,这份枯寒恰是别成心味的一种风景,须得细细品才气品出来。
三位大剑师里气力最强职位也最尊崇的那位姓段的中年剑师摇点头:“我看这些人倒不见得是从夜晚攻破了城门出去的。”
一名大剑师提着流寇中仅剩的一个活口跃至顾怀裕面前,还没等顾怀裕逼问甚么,就见面前这个流寇的领头人一咬牙齿,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药,毒发身亡,如许干脆利落的寻死倒是让顾怀裕微微心惊,感觉内心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