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曦跟着皇后轻笑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施礼这事儿再简朴不过了。只是她同八珍正想屈身，皇后又说话了。
顾九曦咬咬牙，将宫女夹在她碟子里的菜都吃完了。
“我真怕你叫出姑父来。”八珍解释道：“你不晓得，小时候我问我姨娘……”八珍打了个寒噤，没有再说下去。
碧菡仓猝上前，绕过顾八珍，扶住了顾九曦的胳膊。
小寺人们这才回过味来，将皇后赏的三盘大菜摆在中心。
“娘娘真是心疼我。”贵妃是笑了又笑。
碧菡的感喟声音几不成闻，笑道：“两位女人年纪还小，今儿怕是路走的多了。正巧叫水还得一阵子，我先去安排，两位女人坐坐先。”说完又叫了一个小宫女给她们倒茶。
两人相视一笑，碧菡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出去了。
“那你们还不快去陪贵妃说话。”昭和问道。
“方才是吓一吓她。”贵妃当即露了笑容。
顾九曦有点想安抚她，但是更想听听她要说甚么。
世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云嫔脸上僵了僵。
皇后赏的都是大菜，换句话说，里头都是各种百般的肉食，油腻腻的。顾九曦才吃了一碗羊肉面，就算再是珍羞甘旨，现在如何吃的下去。
八珍比她强些，不过站直以后也不由自主抖了抖腿。
五皇子在背面看了两眼，如同方才天子一样，紧紧抿着嘴回身走了。
“姑――”顾九曦上前一步，一个姑字方才出口，父字还在酝酿，便当即被打断了。
比及屋里的人都走光了，碧菡上来道：“该归去清韵宫里。”
颠末顾八珍的时候，公主用心在她脚上踩了一脚，狠狠道：“想攀亲戚，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昭和公主跟天子说了两句话，引得天子笑了两声，便在皇后身边的矮凳上坐下，一回身她便瞥见中间站着的顾九曦两人了。
幸亏她及时愣住了。
贵妃一边说一边笑，“从那天起，宫里的各位贵主子们就隔三差五的要这面吃了，恰好你们也来了，我便叫了给你们尝尝。”
平卉仓猝扶着皇后下来，她身后跟着太子和公主二人，一起往屋外走去。
顾九曦上辈子跟碧菡相处四年不足，又听她日夜诉说贵妃的心计，当即明白了她这是甚么意义。
八珍急得眼圈都红了，上来扶住九曦。
何况如果真叫了……不说粉碎了贵妃的打算，到时候对顾家老说，她就没甚么用了。
贵妃笑道：“这是西边传来的饭食，羊肉面。”
顾九曦两步赶上八珍，轻声道：“我腿软，姐姐扶我一扶。”
“姑姑虽是亲姑姑，”打断她的人是顾八珍，顾八珍说得缓慢，只是这情急之下虽脱口而出第一句，也勉强袒护掉了顾九曦不算太大的声音，但是第二句就不如何好接了。
当下顾九曦假装腿酸脚麻，拉着碧菡的胳膊，非常没有仪态地站了起来。
顾九曦情急之下飞速昂首看了一眼，只见天子一脸的深沉，眼睛里点点寒光闪现，双唇几近抿成了一条直线。
贵妃笑道：“多谢娘娘犒赏。”说完贵妃用心掩着嘴，像是吃多打嗝的模样，笑道：“还不快摆上来。”
顾九曦叫了声姐姐，俄然感觉好了很多。
顾九曦戳了她一戳，打了个哈欠，道：“走了一早上都累困了。”一个哈欠打的她眼圈也红了，还滴了半滴眼泪下来。
天子皱了皱眉头，环顾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
顾九曦点头，想是私底下说的。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顾九曦第一次瞥见顾八珍哭。
回绝了。
胆战心惊！
如果当众叫了，定下这长辈的名分，她就再也不消进宫了！